“叮铃铃铃……”
一阵清脆响亮的铃声响过,一辆带着厚厚一摞报纸的自行车,就快速驰进大门,穿过熙来攘往的人群,向一栋栋高高的住宅楼奔去。
每天早晨大约九点多钟光景,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嫂,骑着一辆油漆剥落的淡绿色女式自行车,从市区来到位于城郊的我所在的这家工作单位,将还散发着淡淡油墨香的报纸分送到生活区各家住户。她个儿不高,眉清目秀,皮肤黧黑,人较瘦弱,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既像一缕疾驰的风,又如一片飘泊的云,不为人所注意。
这位送报大嫂送的是本省省城一家报社办的一份发行量很大的报纸,由于该报版式灵活,图文并茂,信息量大,内容丰富,满足了不同层次读者需求,很得大伙青睐。本单位许多家庭都订了这份报纸,并以每天能及早阅读到该报为乐事。所以每天早晨这份报纸从外地一运到本市,她就骑上自行车,马不停蹄地风风火火奔跑着,把它们及时送到这里每个订户手上。
本单位是一个大型国有企业,在市郊,与市中心有约两三公里距离。其间虽有公路,但公路既不太平坦,也不太宽阔,还弯弯曲曲,有一些慢坡,每天骑着自行车在这之间跑个来回,挺辛苦的。一年四季中,春秋两季风和日丽的日子倒还可以。可一到冬夏两季,那骑车送报的日子就非常难过。夏天时候,从早到晚烈日当头,酷热异常,不说骑着自行车带一大摞报纸大老远从市区来厂里,就是空着两手徒步从市区走过来,也要叫人气喘嘘嘘,出一身大汗。这还不算,如果遇上刮风下雨天气,不管雨下得多大,风吹得多猛,为了按时把报送到每位订户手上,她还得顶风冒雨,艰难奔走,为此在路上不慎摔一跤,弄一身雨水,是常有的事。冬天时候,早晨寒气逼人,冷风如刀,她骑着自行车从市区来这里,手脚常常被冻得干柴棍一样麻木,耳鼻脸被冷风吹得刀割一般难受,倘使再遇上雨雪霏霏的恶劣天气,就更叫人吃不消。去年深冬一个大雪纷飞的早晨来送报,她不但头上、眉毛上、身上落满雪花,俨然像个雪人,两个脸蛋还被凛冽刺骨的寒风皴出一道道细细密密血赤赤的裂纹,双手也被冻得发面馒头一样肿胀红亮,痛痒难耐。尽管如此,她仍不喊苦叫累,乐呵呵日复一日默默出色完成着自己任务。
前不久一日,我去收发室领取邮件,无意间在收发室门口碰见她时,她正在弯腰弓背、手脚不停地低头忙着用绳子捆绑一大堆废旧报纸。只见她把那些废旧报纸折叠得整整齐齐,码放得平平展展,用一根粗壮结实的尼龙绳使劲捆绑起来,然后装进一个大大的蛇皮袋,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准备送到市中心集散地,运回西安。原来,她不但承担着每天往这里送报的任务,还承担着隔三差五把废旧报纸收回报社再制浆利用的任务。
与她闲聊中我得知,她是一名下岗职工,今年四十五岁,丈夫在一家效益很好的单位工作,收入颇丰。孩子正在外省上大学。丈夫一直很心疼她,本来不同意她出来干这份工作,让她在家休息。可她总觉得自己成天呆在家里闲着没事,心里空落落的,就承揽下这份送报的差事。我跟她开玩笑说,你干这事不但每月挣不下几个钱,还得一年到头骑车在这城区与市郊间不分春夏秋冬、晴天雨天奔波,多辛苦呀。再说了,其实你有时不必准时准点把报纸送来,比如说碰到下雨或下雪天,可以推迟一天,等雨或雪停了再把报纸送来。她先是微微一笑,轻松地挥挥手说,没啥没啥,算不上辛苦,然后立即正色道,那不行,既然承揽下这份工作,就要干好,不管晴天雨天,冷天热天,当天的报纸当天必须按时送到,不能拖拉,这样报社才会放心,订户才会满意。
哦,原来她承揽的不仅仅是一份简单的工作,还承担着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我心里禁不住对这位平凡而敬业的送报大嫂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