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年除夕日

再过十来天，就是全民皆知的腊月三十除夕日了，虽身在异乡，感受着城市里大街小巷越来越浓的年节气息：买年货、置新衣、购春联……心里涌起一阵阵莫名的激动和欣喜，但那年经历的一个除夕日却令我终生难忘……

那年我刚参加工作，在一个火力发电厂上班，因工作需要，春节期间被安排值班。对于一个从小到大春节一直跟父母过的人来说，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虽然心里觉得十分遗憾，但为了千家万户的光明，还是服从了单位安排。整天和十几个同事守候在冰冷的发电机旁，精心操作每一台设备，细心记录每一个仪表上的数据，不敢有丝毫马虎。

我知道此时此刻盼子回家团圆心切的父母的心情：父亲一定坐在村口柳树下那块大石头上一口口抽着烟，望着通往村外遥远的汉中城的那条弯弯曲曲、空空荡荡的泥土马路，一脸失望的神情；母亲一定背过人在她房子里悄悄流着伤感的眼泪。

好在除夕这天我不值班。我把这一消息通过长途电话告诉了远在几百公里之外的父母，并说我无论如何要在这天赶回来和他们共度除夕夜。

父母听到这一消息高兴得不得了，从一大早起就跑前跑后、手脚不停地忙活着为我准备各种我爱吃的东西。

下了火车后，我换乘一辆直通家乡的公共汽车。这车因太老旧，又开行在起伏不定、坑坑包包的山路上，没多久就因故障抛了锚。

尽管司机仰躺在车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糊得满手满脸黑乎乎的油渍，两三个钟头过去还没把车修好。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麻影笼罩了四处山谷和山峦，和我一样急着要赶回家过节的同车人都急得热锅上蚂蚁一样，在路边走来走去，不停地一声声唉声叹气。

司机听着大家叹息声，觉得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很对不起大家的事一样，怀着歉疚的心情对大伙说，他再试着去修修车，若再修不好，就只好麻烦大家步行几公里山路回家了。

说着又匍匐下身钻进车底，不停用扳手哐当哐当拧这拧那。可没过一会儿，车竟修好了。

我和乘客们高兴地纷纷登上车，快速穿行在四周已漆黑一片的崇山峻岭中，快到家时，心中真有一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觉。

还没走到村口，借着微微的夜光，我就老远看见在那焦急等待了好几个钟头的父亲快步迎上来，大声呼唤着我的乳名。

我赶紧上前紧紧握住他握锄柄、扶犁耙磨得满是老茧的双手。隐隐见他长满鱼尾纹的双眼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一回到家，丢下手上行李，别的什么也没顾上干，我就径直来到父母早已做好的一桌热气腾腾的年夜饭前。

那一盘盘香喷喷的美食虽没有什么人参、燕窝等名贵佳肴，但都是我向来最爱吃的清蒸鸡块、山药片炒肉、糯米年糕、油炸柿饼等东西。

早已饥肠辘辘的我拿起筷子就大口大口吃起来。

父亲和母亲看着我那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满是幸福快乐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