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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保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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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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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雪……

一进入冬天,我就像盼望一位老朋友快快到来一样,盼望着雪的来临。只要中央电视台天气预报节目里播音员说陕西东南部汉水流域要下雪,我的心里就会禁不住欣喜和激动起来。

可今年自入冬以来,播音员尽管已经预报过好几次汉水流域要下雪的消息,但时至今日,我所居住的这个汉江边小城里雪仍没下下来,甚至连一星半点雪的影子也没见到,我的心只能一次次空自叹息和失望……

在我印象中,我所居住的这个陕南小城,已有近十年没怎么下雪了。

对于雪的思念,每每只能从三十多年前刚刚参加工作,初到这里时见到的那场大雪在脑海中留下的印象,以及保留在儿时记忆中的故乡雪的状貌里,打捞一点雪的影子。

下雪的天气是个什么样子啊!那是天女在向人间挥撒着一朵朵纯洁无瑕的花瓣;那是上帝在向人间馈赠着一床硕大无朋的棉被。

平日里晦暗的人间,因它而变得洁白,也因它而充满能够照亮人心的光亮。

远山、近野、楼台、树木、道路、房屋,甚至河流……银装素裹,粉雕玉砌,到处晶光耀眼,通体透明,仿佛一个梦幻中的童话世界,满是诗意与壮美。

小鸟们在屋檐下或雪地上飞来飞去,跳来跳去,不停地鸣叫着寻觅食物,雪地上留下这些小生灵印花图案般的细小爪痕,勾起人们许许多多美的翩想。

孩子们穿上五颜六色的羽绒服或防寒服,在山前坡后,房前屋后,或者广场树林里吵吵嚷嚷着跑来跑去,你追我赶着堆雪人,打雪仗,打闹嬉戏。

那份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纯洁无瑕如这遍地皑皑白雪的童真,能让任何一个被世俗的坎坷或磨难颠簸得几近迟钝、疲惫、麻木的人的心灵,深受感染,乐而开怀,甚至忘记一切忧愁和烦恼,充分领略到一种蓬勃的生气与活力。

大人们此时大都也会怀着一种喜事临头的欣喜心情,走出房屋,投身雪地,要么观观四处如玉树琼花般的壮美雪景,要么用像机拍拍照片,把自己心灵与肉体同这美丽的大自然融为一体的美的瞬间,永远定格下来,使其成为自己漫长人生旅程里一片永不凋谢、可资时时欣赏回味的风景……

下雪天的天气是寒冷的,因了这寒冷,许多平日混杂在空气中的细菌被冻死,飞扬在空气里的浮尘被过滤干净。

空气变得干净而澄澈,纯洁而清新,吸入胸中,爽人肺腑,开心怡怀,使人精神陡增,更加具有生气和活力。

雪是激发人的灵感、创造诗意的天使。

从古到今,哪个诗人见了雪不是诗情大发,对之进行忘情的讴歌吟咏呀!

柳宗元的“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勾画出了一幅多么大气磅礴的雪中静景图;韩愈的“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涌蓝关马不前”,描绘出了一幅充满动感和雄健之力的关隘图;李白的“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涂染出了一幅雄宏苍凉的雪山图;而边塞诗人岑参的“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挥写出了一幅多么贫瘠荒凉的边塞飞雪图……

雪使这些诗流传千古,诗使这些雪永生不死……

可是,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我们贪婪的人类对环境日胜一日的破坏,以及对森林永无节制的滥砍滥伐,造成全球范围内气候普遍变暖的温室效应愈来愈严重,使得自然界本来很分明的四季逐渐变得模糊,春天不像春天,夏天不像夏天,秋天不像秋天,冬天不像冬天。

尤其是我生活和工作的这个位于中国南北交界地带的陕南小城,冬天的气温已明显一年冬天比一年冬天高,有霜期变得很短不说,要想在时令上的隆冬时节见到那美丽、温柔、晶莹剔透、飘飘洒洒、千姿百态的雪花,几乎已成了一种奢望。

那飞鸟在雪中觅食、大人小孩在雪中嬉戏游乐的场面更成了一种泡影……

想雪,念雪时,我只能从诗歌和记忆中寻找那日益遥远而模糊的雪的影子。

无雪的冬天是残缺不全的,无雪的冬天也是单调乏味的,无雪的冬天更是缺乏浪漫和诗意的。

我们人类因无雪而失去了多少欢乐、梦想、诗意、和浪漫啊!

我深深地思念那日渐离我们远去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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