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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保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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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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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高高的鲤鱼山

盛夏七月,持续多日的高温,使得陕南湿热异常,人们成天像在蒸桑拿一样,从早到晚浑身汗涔涔的,非常难受,都期望老天赶快下场透雨,给城乡的人们送来几丝清凉……

七月底一个星期五早晨,一阵乌云滚滚,电闪雷鸣后,天遂人愿,果然下起大雨。这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六早上,蓝天万里,凉风习习,缕缕沁人的凉意扑面临怀,让人感到彻骨的舒爽。这日又恰好是休息日,我和妻子关门闭户走出家门,暂时离开蜗居已久的城市里钢筋混凝土丛林,向久已闻名但从未涉足的陕南名山鲤鱼山走去,一是趁这难得的一个凉爽的日子做登山健身锻炼,一是去目睹这座距离自己并不算遥远的名山“庐山真面目”。

鲤鱼山矗立在陕西安康市汉滨区五里镇东南月河南岸,为凤凰山东部一座高峰,高785米,因北麓无其它山峦延伸,更显挺拔俊秀。汉江最大的支流月河自西而东从山脚下流过,汩汩清波,给其平添几分灵气。山上有道教玄天宫,约建于宋代,据《兴安州志》载,其由李复园道长创始,流传至今已有数十代。山门内有大树及一泉,泉水清澈碧透,终年不涸。由于此山远看像一面旗帜,故同安康市另两处胜景“天柱山”和“擂鼓台”共称“钟鼓旗山”。

关于鲤鱼山,民间向来有这么一个复杂而又曲折,神奇而又美丽的传说……

相传很久以前在月河边上,住着一个勤劳善良但家境贫寒的小伙子,人们不知道他姓啥叫啥,只知他一年四季以砍柴为生,于是大伙都叫他樵娃。

樵娃从小单身独口,进门一把火,出门一把锁,到了婚娶的年龄,却没有媒人上门给他说亲事。

有一年二月十九这天,樵娃赶集卖柴回来,正过月河,突然一条尺来长的银色鲤鱼,箭一样从河上游游下来,一头扎进他胯下躲藏起来。接着一条白花蛇也风快地顺水飚下来,看样子是在追鲤鱼。

樵娃一看,忙抡起挑柴的尖担向水面上白花蛇刺去,白花蛇被吓得一头扎进水里逃走了。

一时被吓得目瞪口呆、扇着腮帮子直喘粗气的鲤鱼,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跃入水中,并绕着救命恩人樵娃依依不舍游了好多圈,然后摇着尾巴离去。

从此樵娃不管干什么,眼里心里老是那条鲤鱼的身影。

又一天,樵娃到集市上刚卖完柴,突然看见迎面走来的一个老大妈双手捧着的瓦钵里,盛着一条尺把长的银色鲤鱼,心里一动,忙拦住老大妈问:“大妈,这鱼是卖的吗?”

老大妈摇着头说:“不,不,是要送一个人的。”

樵娃问:“送谁呢?”

老大妈说:“这里有个四言八句(陕西安康民间称有韵的儿歌为四言八句)。谁联上了就送谁。”

樵娃觉得很奇怪,微微一笑说:“你说吧,看我能不能联上。”

于是老大妈就不慌不忙地念道:“二月十九月河边,什么东西把鱼赶?是谁救了鲤鱼命?死里逃生才脱险。”

樵娃听了心里一机灵,也不慌不忙念道:“二月十九月河边,白花毒蛇把鱼赶,樵娃我救了鲤鱼命,至今心里把鱼念。”

老大妈听了,匆忙上下把樵娃打量了一下,然后笑盈盈说:“你说对了,这条鲤鱼就送你吧。”

樵娃刚要伸手接鱼,老大妈又叮咛:“这条鱼只许养,不许吃,你若吃了会十分后悔。”

樵娃说自己一定按大妈吩咐的做,回家后会好好把鲤鱼养着,一丝一毫也不会伤害它。

可当他一接过瓦钵,还没来得及向老大妈说声谢谢,老大妈就转瞬消失不见了。

樵娃回到家里,把鲤鱼放进水缸,用从月河打来的清水养着,成天精心伺候。

有天夜里,他正要上床睡觉,忽然听见一个娇滴滴、绵柔柔的少女的声音向他喊道:“樵哥,樵哥!”

他听到喊声就左顾右盼,寻找喊叫自己的人,可将屋子都瞅遍了,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的身影。但仔细一听,他才觉察到喊叫声在水缸里。而当他往水缸里一看,立时大吃一惊,原来自家水缸里竟坐着一个端庄漂亮的大姑娘。

樵娃愣了一下忙问:“你是神还是鬼,为啥来这儿?”

姑娘笑着说:“我一不是神,二不是鬼,我是鲤鱼姑娘,我愿意跟你结为夫妻。”

樵娃是单身已久的人,正愁着自己终身大事至今没有着落,能遇上这等好事,自然是喜不自禁,求之不得。

于是两人当下就互相牵手,彼此跪拜,结为夫妻,日子过得顺风顺水,甜蜜如意。

可没多久,谁知就出事了。

有一天,樵娃上山砍柴去了,鲤鱼姑娘坐在自家门口正做着针线活儿,忽然来了个腰背微微弯驼的算命先生,问姑娘算不算命。

姑娘抬头一看,原来这位算命先生是白龙王的龟军师,脸刷地一下变白。二话没说就起身从板凳上站起来钻进屋,咣当一声把门关上并闩紧。

龟军师忙拍着门喊:“鲤鱼姑娘,鲤鱼姑娘,龙王派我来找你,快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鲤鱼姑娘口气坚决地说。

“鲤鱼姑娘,龙王要封你为正宫,让你享受荣华富贵。”龟军师引诱着她。

“我不愿做正宫,也不想享受荣华富贵。”鲤鱼姑娘回答。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龟军师脸一阴说。接着又威胁道:“龙王说了,你若不从,他就要派人来毁了你。”

“我不怕!”鲤鱼姑娘厉声说。

龟军师于是心生一计,躲在门外好一阵儿不吱一声,姑娘见门外好久没有任何动静,误以为龟军师走了,便开了门。

龟军师趁门打开的当儿,一头冲上去,用双手将姑娘紧紧抓住往门外拉扯。这样三拉两扯,姑娘终于被拖到门外。

鲤鱼姑娘拼命蹦跳挣扎着喊叫丈夫:“樵哥!樵哥!!快来救我。”

此时正在山上砍柴的樵娃或许是心灵感应的缘故,突然间心慌意乱,手握不住斧子,也砍不动柴,并在心里嘀咕:莫非自己家里出了什么事?于是连忙提上斧子往家里跑。

刚跑到村口,他就听见妻子声嘶力竭的喊叫声。

樵娃几个箭步冲上去,照着正死劲拉拽妻子的那人背上狠命砍了一斧。那人痛苦地大叫一声就现了原形,变成一只龟背如筛的巨大乌龟,仓惶跑到月河边跳进水里逃走了。

鲤鱼姑娘脱了险,一头扑到樵娃怀里,一边呜呜哭着流着感激的泪水,一边把龟军师来抓她的原因给樵娃说了一遍。

原来二月十九日白龙王生日那天,鲤鱼姑娘去龙宫祝贺,白龙王见她长得香脸杏腮,美目流盼,十分漂亮,想留她在龙宫跟他成亲。鲤鱼姑娘不愿意,便逃出龙宫,转眼消失得无踪无影。

白龙王气得吹胡子瞪眼,暴跳如雷,立马派龟军师出龙宫到凡间寻找鲤鱼姑娘。哪晓得龟军师经过四处打听,跑了很多地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今天才终于在月河边这个农家小院找到她。

白龙王见回到龙宫的龟军师背部受伤,满身是血,气得火冒三丈,立即又派鳌元帅带领虾兵蟹将来捉拿鲤鱼姑娘。

鲤鱼姑娘凭借自己平日修炼的一些武功,和向来剽悍勇武的丈夫一道,将他们全部击退。

她对樵娃说:“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明天肯定会派蟹将军来抓我。这家伙有八只脚,跑得飞快。不过不用怕,只要咱们在门上安个千斤闸,等他进门时放下来就能压死他。”

樵娃照办了,可惜在第二天蟹将来他家进门抓鲤鱼姑娘时,千斤闸往下落早了一点,没砸死蟹将,只砸伤了他。这家伙也像龟军师一样,带着伤狼狈逃回龙宫。

见白龙王派来抓自己的人屡屡受挫,屡屡败北。鲤鱼姑娘对樵娃说:“他们只剩下最后一张王牌了,那就是,白龙王一定会亲自出马带人来抓我,为了有抵抗他们的武器,我这就上青峰山,到青峰崖下找宝剑去。”

于是鲤鱼姑娘连夜摸黑上了青峰山,在青峰崖下岩石中找到了一把锋利无比、所向披靡的青峰宝剑。

三月三日这天夜里五更天,月河上空彤云密布,狂风四起,河中骤然翻起大浪,白龙王果然领着一大帮全副武装、手持各种武器的凶神恶煞来捉拿她。

白龙王为了吓住鲤鱼姑娘,不费一兵一卒就让她乖乖就范,跟自己一起回龙宫,恣意施展魔法,大展淫威,在滔滔巨浪里摇头摆尾,只见他头一扬就崖崩山摧,尾一摆就田淹地没。

鲤鱼姑娘为了尽早尽快斩杀掉恶贯满盈的白龙王,拼命把青锋宝剑向河中的白龙王扔去。

白龙王一见向自飞来的寒光闪闪的青锋宝剑,吓得从水中腾空而起,抱头荒不择路逃去。

可哪想宝剑紧紧追赶着他,直至将他斩杀为几段。

鲤鱼姑娘斩杀了白龙王后,就背上樵娃飞到樵娃砍柴的那个山顶住下来,远离尘寰,从此再也没下过山。

打这时起,人们就把这座山叫作“鲤鱼山”。

到得鲤鱼山下,仰头向山上望去,由于昨日和昨夜一场大雨的洗涤,空气非常洁净,草木不染纤尘,整座山宛若一位穿戴一新、分外精神的俊俏仙姑,格外引人注目。

沿一条从山脚通往山顶的弯弯曲曲盘山公路往山上走去,沿途尽是各种葱郁的树木和农民的庄稼地。

雨后山上各处涓涓细流汇集到一起的洪水,正沿着一条条深浅不一、宽窄不同的沟壑往山下流去,轰隆隆隆,哗啦啦啦,不停发出各种高低不同、粗细各异的声音。

它们或清或浊,在乱石间奔腾,在草丛中游走,如夺路而奔的一条条游龙,似滑溜而去的一绺绺绸缎,给雄伟壮观的鲤鱼山增添一股英雄气概和柔媚气质。

一只只栖息在远近树木上的蝉子鸣叫着,它们的声音和树林里喜鹊、八哥、斑鸠、画眉、山鸡、白头翁、天麻雀等各种鸟儿的叫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首满含田园意味和山林野趣的宏大原声态交响曲,使鲤鱼山充满诗一样的韵味。

从前面山口忽然吹来的阵阵山风,夹杂着山花野草及各种树木的馨香气息,不仅使人感到异常凉爽,还使漫山漫坡的花、草、树木及各种灌木荆藤跌宕起伏,左摇右摆,如青纱帐在翻腾,似大人小孩在起舞,把鲤鱼山装点得异常美丽。

行至半山腰,忽然在我们眼前的坡地里出现大片大片高粱。

只见那一株株足有一两人高的高粱棵子密密麻麻,壮壮实实,叶片葱绿,长满高粱地。

高粱已抽完穗扬完花,每个硕大丰腴的穗头上,都结满一粒粒浑圆饱满的高粱籽,轻风吹过,送来丝丝高粱的甜香。

这是居住在山下的农人们准备八九月份收获后用来酿酒的原料。

据说这些年来很多人喝多了一些酒厂用食用酒精和各种香料勾兑的白酒,觉得这类酒不但不绿色、生态,还对身体不好,就纷纷改变喜好,喝起乡下农民们用纯粮食土法酿制的各种粮食酒。

尤其是用这山野种植出来的无污染无公害的高粱酿制出的原汁原味的高粱酒,香味醇厚,口感绵柔,营养丰富,很受大家欢迎。

故而农民们从中看到商机,纷纷大面积种植高粱酿酒,将其当作一条脱贫致富、走向美好富裕新生活的路径。

登上鲤鱼山顶,四野空旷,绿意绵延……

向北眺望,只见自西向东蜿蜒而去的月河波清漪碧,绿树夹岸。河两边平坦开阔的月河川道里,一个个星罗棋布的村镇,房屋楼群毗连,道路阡陌纵横。

特别是村镇里那密密麻麻、错落有致的房屋,楼群,造型相异,风格不同,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戳天竖立,把月河川道打扮得雄壮瑰丽。

而这些房屋楼群中间,有一个景点尤为显眼,它就是已有70多年历史的安康五里机场。

这座机场建成于1938年底,南起月河,北至鲁家营,长1000米,宽50米,当时被命名为“中国空军第五十九站”。

1939年夏,国民政府第三航空大队和美国第十四航空大队进驻这里。

1941年,已经占领湖北老河口的日军,为破坏中国抗日力量,打垮中国抗日意志,多次派飞机来机场狂轰滥炸,使机场和附近人民生命及财产遭受巨大损失。

1948年,曾在中华民族生死存亡危机关头不惧生死,慷慨以赴,无数次驾机在空中与日寇英勇作战,为中国抗日战争胜利立下赫赫战功的美国陈纳德将军率领的有名的“飞虎队”,也进驻和使用过这个机场。

历史的风烟如今虽然早已散去,但这座留下过“飞虎队”英雄们足迹和身影的机场,却永远值得人们缅怀和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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