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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保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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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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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一树花

一夜春雨,淅淅沥沥,早晨起来,雨住天晴,空气清新,太阳从东边辽远的地平线上升起,将明媚煦暖的阳光洒满大地,到处一派春和景明,欣欣向荣的氛围。

此时恰好是阳春三月中旬,万物经过漫长冬季后,在日渐转暖的天气中纷纷苏醒:草正发,花正开,树正绿,鸟雀喧鸣,春水绕篱……

面对这大好的春色,让人抑制不住急切去户外踏青赏春、观赏大自然美好景致的心情。

这个双休日,因手头没什么要紧事,我就和妻子于星期六驱车从安康市回到位于汉中平原西南部乡下的老家,星期日一吃过早饭,就急不可待地去老屋后边约几十公尺远处一个空旷硕大的园子里看一树正开得十分鲜艳美丽的花。

这树花全是纯白色的,花朵虽然都仅有大指头蛋大,不重瓣,看上去既不妖艳,也不繁复,但清纯雅致,简约秀丽,密密麻麻,莹白如雪,开满尚未长出绿叶的光秃秃的树干树枝,远远望去,如雪压枝头,空气中弥漫着它们散发的淡淡清香……

这些花全是梨花,而开这些花的树自然就是梨树。

在我印象里,自我儿时能够记事时起,这棵梨树就已经生长在那个园子里了。因它脚下土地肥沃,四周空无遮拦,营养丰富,光照充足,树身长得粗壮高大,枝繁叶茂。每年春暖花开的三四月份,它都花朵满枝,娇艳欲滴,香气四溢,分外惹眼,不仅吸引来村里村外一群群赏花人,还吸引来一个个忙着釆蜜的小蜜蜂。尤其是那些小蜜蜂,成天在花丛间飞来飞去,一会儿在这朵花旁盘旋,一会儿在那朵花芯里停栖,嘤嘤嗡嗡,仿佛在哼唱着一首春天的歌,又依稀在吟诵着一阙春天的诗,把空旷寂静的园子装点得充满诗意。

据父亲讲,这棵梨树是在旧社会经历过艰难饥馑年月的奶奶亲手栽下的。

因为奶奶认为,梨树是一种很好的树,它不择地形,不选环境,只要是有一撮泥土和几丝水分的地方,栽下即可成活,且它开出的花能美化家园,结出的果能裹腹充饥。特别是在饥荒年月,它还可以帮助人度过难关,是农家前庭后园必栽的一种果树。

正是在这种思想指导下,奶奶自解放初十八九岁一嫁到我们龚家,就于一年春天植树季节亲自挥锄挖坑,填土浇水,在我家老屋后园一片空旷闲置的土地上栽下一棵梨树苗。在她精心管理养护下,梨树苗长得非常快,仅两三年时间就开花结果,仅五六年时间就十多公尺高,而且一年比一年开的花多,一年比一年结的果实繁。

每年春天梨树开花后,奶奶都来到梨树下,在举首仰目、细细观赏那满树如霜如雪、艳丽芬芳的花朵时,还满脸微笑地说,今年的梨子又会是一个好收成。果然,到了九十月份金秋时节梨子成熟的时候,父亲将树上满枝满桠累累垂垂梨子全部釆摘下来,能装满满六七筐,总共有好几百斤。

那一个个圆溜溜、黄灿灿、香喷喷的梨子,不仅光鲜亮丽,品相好看,吃进嘴里还脆生生,甜滋滋,蜜汁满口,很得人们喜爱。父亲将它们挑到县城集市场上去售卖,转眼就被人们抢购一空。

上世纪七十年代生活困难时期,生产队分配给每家每户的那点粮食根本不够吃。我们一家人和村里其他人家一样,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好在到了秋天梨子成熟的季节,我们除了用梨子充饥外,还用卖了梨子换来的钱买点儿粮食蔬菜、鱼肉蛋禽之类的东西补贴家用。也正是在那棵梨树帮助下,我们一家老老少少、大大小小八九口人顺利度过一年又一年饥荒。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上中学那几年,远离家乡在一个小镇一所重点中学住校就读,每个星期的星期六才能回一趟家,星期天下午又匆匆返回学校。为了抓紧分分秒秒学习时间,迎接千千万万人都在竞争和打拼的高考。每个星期六回到家里,我不但要学习到深夜,星期天早晨天蒙蒙亮还得赶早起床,浴着初露的晨光,吹着和煦的春风,来到后园那棵树冠硕大、浓荫匝地、四周十分安静、没有任何打扰的梨树下晨读,一是记英语课本上的单词、句型;二是背诵语文课本上的古文诗词。

我记得尤为清楚的是,每年春天三月中旬梨花盛开的时候,我都独自一人手持课本在梨树下走来走去,转来转去,凝神聚力,心无旁骛地默读那一个个单词或背诵那一篇篇课文。习习的晨风,淡淡的花香,不但让我神清气爽,精力充沛,思维敏捷,还使我恍若置身玉树琼花笼罩的瑶池仙界,心灵在浩瀚无垠的知识海洋里毫无挂碍地尽情遨游,不但学到很多知识,三年后参加被当时的人们称为“万人齐过独木桥”的高考时,我还以优异成绩考上高等学府,跳出龙门(农门),走进大城市,在一个更高更远更宽更广的平台上,放飞自己年轻的心中五彩缤纷的梦想。

那棵梨树上盛开的无数洁白晶莹的梨花,可谓见证了我青春奋斗的身影……

如今,尽管奶奶已经作古,我也早就离开家乡在异地他乡工作。但那棵历经几十年风霜雪雨、沧桑世事的梨树,仍茁壮生长在故乡土地上,并且依然根深叶茂,昂首向天,年年繁花开,年年果满枝。

我每次从外地回到故乡一看见它,不仅仿佛看见聪明能干的奶奶,也依稀看见青春年少时期我为自己理想前途拼搏奋斗的青春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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