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保彦
网站用户
听说作家曹辉出版了一本新书《羁旅随笔》，我立即向作者要来一本，回到家里什么事也顾不上干，就依偎在书房小窗前展卷阅读。那日冬霾散尽，天朗气清，小鸟啼啭，喜鹊闹枝，艳若桃花的冬阳洒在窗前花园萋萋芊芊芳草上。在这样的天气和环境下欣赏我喜爱的文字，心恬意适，很快进入物我两忘的境地。
《羁旅随笔》是一部散文集，全书共分三辑——秦巴行云、潇湘雨丝、汉江薄雾，洋洋三十多万言，既有自然景观的美丽展示，又有人文历史的深度思考，还有桑梓情怀的真情抒发，更有世相百态的质疑拷问……整部作品融感性与理性于一体，化自然与社会于一炉，汇南腔与北韵于一册，哲理、美感、亲情、思辨交相辉映，文采斐然，是一部难得的神品佳构，也是我市文坛上近年来涌现的少有的散文佳作集之一。
在我印象中，中国自古至今写游记散文的大家也就那么三四位，唐代的柳宗元，清代的袁宏道，近代的郁达夫。柳宗元的“永州八记”系列散文，写景状物简洁峻切，清新疏朗，字字句句如珠玉闪现，似群星丽天，有着很高审美价值；袁宏道的《虎丘记》等散文，文字细腻凝炼，不堆砌词藻，将目力所及之处，双耳所听之音，形神兼备、洗尽铅华地描写出来，文字画面感和音乐感十足，感染力极强；而郁达夫的《故都的秋》等散文，语言质朴，文字古拙，于点点滴滴如丝如缕的倾述中，不动声色地将描写对象纤毫毕现地展露于读者眼前，令人神往。曹辉的游记散文，在秉承了这几位大家的优长时，有所突破和发展。他的作品笔法看上虽然很随意，但文字极为精准传神，勾连涂绘，像功力深厚的写意画家，三两笔就将描写对象神形毕肖地呈现出来，以致风声水声、草木山岳、花鸟虫鱼、农家院落、雾霭云翳、名胜古迹、乡间小道、落霞孤鹜……无不活灵活现，如在眼前。这非有大才华的人所不能为也。纵观该书第一辑“秦巴行云”里的34篇游记散文，给人的强烈印象是，作者为文讲究自然，不刻意，不做作，凡所写文字，均是真情真性真心的自然流露。这就要求作者要有一颗热爱自然热爱生活的心。因为只有这样，作者才能对描写对象带着强烈感情色彩去写。而只有带着感情色彩的作品，才能感动自己进而感动读者，在时间的长河里保持永久的生命力。本辑里的游记还有“三气”，即“灵气、静气、仙气”。你看他写汉滨区东坝春日景象的文字：“才出城，我就被东坝一带的美景惊呆了！驻足桥头，空气中荡漾着馥郁的花香，俯瞰汉江沙洲，阡陌纵横，满眼金黄的油菜花，苍苍茫茫，横无际涯，花海在朝阳的映照下格外耀眼，把本来碧绿的汉水渲染得流光溢彩。”（《春日寻芳汉水滨》），灵气涌动；你看他写冬日石泉雪景的文字：“今年冬雪来得特别早，秋色刚退，冰雪就耐不住寂寞了，早早地给大地穿上了冬衣，初冬的秦巴腹地冬意浓浓，广袤的金州大地银装素裹，分外妖娆。”（《丹青石泉，梦里老家》），静气浩然；你再看他写边城白河的字句：“时而山巅，时而山腰，时而山谷，时有流水潺潺，时有小瀑淅沥；近闻山花馥郁，偶听小鸟低鸣；山环水复，又见炊烟；农家房舍，安逸恬然。”（《白河“苦”旅》），仙气袅袅。我以为，读曹辉这些浑淳清新文字，不但可以得到艺术享受，还有药用和心理诊疗价值，即心拙的人可化巧，气躁的人可归静，情累的人可超脱，实在是难能可贵。
人生在世，谁都有一个故乡。故乡不仅有我们父老相亲、左邻右舍、心心相印的发小，还有我们生命从萌芽到成长的轨迹，有我们人生最初的记忆。惟其如此，她才时时刻刻牵着我们的心，连着我们的情，无论我们为工作为事业为理想为生计走到哪里，漂流何方，都难以割舍和忘怀。十九世纪德国哲学家诺瓦尼斯有一句名言：“哲学就是怀着淡淡的乡愁寻找家园”。这个家园，就是我们人生的故乡，精神的原乡，亦是我们生命的皈依之所。曹辉是一个家园情怀很重的人，他虽工作在山重水复的陕南，在这里风生水起地干着自己热爱的事业，但时时刻刻没忘记生养自己的湖湘之地。在本书第二辑“潇湘雨丝”中，作者用了36篇文章，情真意切、纵横挥洒地描写了故乡。武水的涛声萦耳不去，观澜书院的历史博大精深，回龙山的草木牵心动怀，东塔烈士公园气势磅礴，湖南米线香飘万里……这些文章，虽各有千秋，具有很高艺术价值，但最最打动人心，读后让人泣血沥心的我认为还是那些描写亲情的篇什。《儿想娘时，梦里悄悄回趟家》，用白描化的语言，纪实的笔法，不仅把为了事业不得不远涉千里、孤萍异乡的儿子对独居乡下老屋白发苍苍老母的那份思念、牵挂写得柔肠百转，还把老母的深明大义、对儿子的理解写得感人至深。《端午怀想》通过母亲端午节从千里之外的家乡打来的一个电话，叙述母亲对自己的关爱，文字虽然不长，但字字千钧，力透纸背，其间还洋溢着故乡端午节浓浓的艾叶和菖蒲气息、粽子香味。《长姐如母》把为了家庭、为了父母、为了弟妹含辛茹苦、日夜操劳的大姐那种牺牲精神、奉献情怀描写得真实可感，动人心魄。人世间那份纯洁无暇的亲情不但在这里得到展示，还得到诠释，任何一个人读到这里，灵魂都会得到陶冶，心灵都会得到升华。《神灯》把慈祥和蔼的老父写得一曲三叹，颇有朱自清散文名篇《背影》的神韵……
我们生活的当今时代，鱼龙混杂，各种思潮和观念迭起，各种现象和行为丛生，要想在这样的时代立身处世，不为名所累，不为利所囿，潇洒达观，就要秉持一份理性，怀揣一份淡然，这样才会少犯错误或不犯错误，使自己的人生时时处处过得充实快乐，了无遗憾。为了提醒人们做到这些，曹辉在本书第三辑“汉江薄雾”中用了15篇文章来阐述自己各种观点。这些文章论点新颖、论证深刻、论据充分，劝时醒世，像法国著名作家、哲学家、思想家蒙田具有启蒙意义的巨著《蒙田随笔》中的作品一样，既有散文的温柔敦厚，醇厚绵长，又有哲理小品的精警犀利，思想光芒，读之启人心智，发人深思。
在中国文学史长长的作家名册上，曹姓文人虽然不多，三国时也就曹操、曹丕、曹植三位，清代也就曹雪芹一位，近代也就曹聚仁、曹禺、曹靖华三位，但都成就卓著，大名如雷贯耳。曹辉是曹姓族群的后辈晚学，文名和文学成就目前虽比不上他们。但他在繁忙的政务之余敢于大胆继承先贤学风，奋发蹈厉，殆精竭虑，勤奋笔耕，创作着一篇篇既沾带着秦巴汉水鲜活神韵，又焕发着南国潇湘文化风采的优秀文学作品，并有《特别的爱献给特别的你》、《偷春》、《羁旅随笔》等三本沉甸甸的专著问世，得到读者和评论家广泛好评，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后生可畏之势。我衷心祝愿他佳作迭出，为读者奉献更多优美精神食粮，为我市文学艺术事业繁荣做出更大贡献。
（说明：曹辉曾在安康市先后担任安康市讲师团团长，安康市旅游局局长，安康市网信办主任等职，现调入陕西省文体局任职，湖南省郴州市人，男，作家。本文发表于大型文化文学类综合性双月刊杂志《旅途》和《安康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