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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保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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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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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杏飘香

五月,广袤无垠的陕南大地上大片大片小麦在一个又一个明晃晃、热烘烘的烈日照晒下,很快由绿转黄。微风吹拂,麦浪滚滚,麦香扑鼻,到处一派丰收在望的喜人景象。而随小麦一起成熟的还有一种水果,那就是杏子。

杏子是陕南最常见的一种水果。主要是由于水土和气候原因,它极爱在陕南这片气候温暖、降水丰沛、光照充足的土地上生长。只要随便在哪儿的泥土里扔进一颗杏核,第二年春天就会破土长出一棵杏树幼苗;只要随便在什么地方栽上一棵杏树苗,要不了两三年就会开花结果。

正因如此,杏树几乎成了陕南农家的“家树”。家家户户房前屋后差不多都栽有一两棵、两三棵、三五棵……

每年早春二月,当所有植物还在残冬的余威中枯寂沉睡的时候,你随便走近一户陕南农家,老远就能在房前院坝边光枝秃杆儿的杂树林里,抑或是屋后叶色青青的竹林边,看到一棵甚至几棵繁花盛开的杏树。

杏树上那一朵朵生气蓬勃、鲜艳惹眼的杏花,含娇带露,红白相间,轻盈似云,香气袅袅,把农家房屋及院落瞬间点亮。

它们在最先向人们报告春天到来的消息的同时,给人一种“红杏枝头春意闹”的浓浓诗意。

记得小时候生活困难时期,父母一年到头除了一天三顿饭能用干的稀的、寡的淡的填饱我们兄妹几个肚子外,没一分钱给我们买个糖果呀香蕉呀苹果呀之类的零嘴儿吃吃,所以每年到了四月底我家门前院坝边那几棵杏树上杏子还毛绒绒、绿茵茵尚没成熟的时候,肚子里的“馋虫”就勾引得少不更事的我们兄妹几个成天直流口水。于是我们就急不可待地躲过父母偷偷从树上摘下一些来吃。没成熟的杏子不但硬邦邦的,还酸得叫人牙疼,咬一口嚼都不敢嚼,更难以下咽。为了将它们催熟,我们就把它们深埋进我家厨房山墙下麦糠堆里,借着麦糠散发的热量“烘烤”它们。这样过五六天再把它们从麦糠里掏出来时,那一个个本来绿生生、硬邦邦的杏子果然变黄变软了,用手指顺着它们身上那条自然生长的沟槽轻轻一捏,果肉立即裂开一条缝隙成为两半,放进嘴里吃起来甜面宜人,汁水横流,香味满口。

而到了五月中下旬麦子快开镰收割的时候,还生长在树上的那些杏子也都完全自然成熟了。

只见那一个个挂满杏树枝头的杏子,有的如鸡蛋大, 有的像乒乓球大,有的似大指头蛋大,毛绒绒,圆滚滚的,金黄金黄,像一个个纯金做成的圆球,悬挂在高低不一、大小不同的杏树上,密密麻麻,累累垂垂,与一片片青绿的心形杏树叶互相映衬,相互对比,黄绿分明,不仅看上去十分诱人可爱,还把一户户农家装点得殷实而又美丽。

摘杏子的时候,每家每户都是有讲究的,首先是不把树上杏子摘干摘净,而是专门有意留一些在树上给喜鹊、八哥、麻雀、斑鸠、燕子、白头翁、叼鱼郎等各种鸟儿吃。因为故乡的人们一直以来都认为,谁家若把自家水果树上水果摘光摘净不给鸟儿们留一些吃,神灵会惩罚这家人,来年他家水果树就不会结果子或结的果子很少。谁家若摘自家果树上水果时有意留一些在树上给鸟儿们吃,那么来年他家果树上结的水果就会非常繁多,保准获得大丰收。其次是每家人摘下杏子在自己没吃、也没拿到集市上卖以前,要给左邻右舍、亲朋好友们无偿赠送一些。这样做既让大家尝了鲜,也融洽了自家与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关系,从而在村子里形成了人与人之间相互关心、亲善友好的良好氛围。

这不,就在前些日子,当我家那五六棵杏树上杏子成熟的时候,己八十多岁高龄、孤身一人生活在老家的母亲打电话对我说,今年咱家和往年一样,没人手上树摘杏子,更没人手将杏子摘下来后拿到集市上去卖,所以她决定请村里有劳力的人家来人帮她把杏子摘下来,然后通通免费分送给大家吃。

母亲还站在我家院坝边那几棵高大挺拔、浓荫匝地的杏树前,开通智能手机上摄像功能,像电视台搞现场直播一样,对着杏树让我一一看了我家那几棵杏树上黄灿灿、圆溜溜、如繁星一样挂满枝头的杏子。

尽管远在异乡的我与身在故乡的母亲隔着十万八千里距离,但我似乎从手机屏幕上都闻到了我家果实累累的那几棵杏树上一颗颗个大肉厚、圆实饱满的杏子甜蜜醉人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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