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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保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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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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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几场清纯甘冽的霏霏春雨下过后,板结了一冬的陕南大地骤然松软了许多,但见沟渠畔、山谷中、田野上、甚至乡村人家房前屋后、菜园篱边,突然齐刷刷冒出一朵朵含娇带露的大指头蛋大的花朵。

这些花朵都圆圆的,重瓣,颜色金黄金黄,仿佛一把把撑开的精巧玲珑的小伞,在阳光下放射着金光,在春风中摇曳着身姿,在晨昏里散发着馨香,把荒芜枯寂的大地辉映得灿亮耀眼,装点得生机盎然。

它就是蒲公英……

蒲公英属菊科,是多年生草本植物。根圆锥状,表面棕褐色,皱缩,叶边缘有时具波状齿或羽状深裂,基部渐狭成叶柄,叶柄及主脉常带红紫色,花葶上部紫红色,密被蛛丝状白色长柔毛;头状花序,总苞钟状,瘦果暗褐色,长冠毛白色,花果期4到10月。

蒲公英花朵凋谢后,其苗株中心柱状空心圆秆顶端,就结出一个彭松好看的白色毛绒绒圆球。圆球上缀着的一个个轻盈碎小的“个”字形花絮,就是蒲公英种子。

当一阵风儿吹来的时候,这些种子就立时四零八落,到处飘散。凡它们驻足的地方,无论肥沃还是瘠薄,不管悬崖还是峭壁,只要有一撮泥土和一丝水气,来年就能长出一棵蒲公英幼苗。故而说,蒲公英是一种易种易活,不娇气,好伺弄,生命力非常强大的野生植物,在我国东南西北不管哪个地方都生长的有,人们对它十分熟悉。

蒲公英又名黄花地丁、婆婆丁、华花郎等。而我的故乡汉中平原,人们则把它叫“黄花苗”。

我认为,“黄花苗”是蒲公英所有名字中最好的一个。它才是蒲公英最贴切、最精准、最形象的称谓。原因有二:一、“黄花”二字道明了蒲公英的颜色;二、“苗”字说明了蒲公英的形象。也就是说,“黄花苗”一名,从“形象”和“颜色”两个方面,直接道明了蒲公英最显著的两大特征,以致故乡的人们无论在哪儿一提到“黄花苗”三个字,眼前不仅立即出现蒲公英的颜色,同时出现蒲公英的形象,足见故乡人聪明的智慧。

蒲公英不仅是上天派来美化人间的天使,还是大自然给予人类无私的馈赠。它的全身都是宝。

它的根和叶中含有丰富的维生素A、维生素B1、B2、B6、维生素C及钾,也含有铁、钙、叶酸及铜等,对人体非常有益。不论将其根叶焯水后放上食盐、食醋、香油凉拌着吃,还是将其根叶淘洗干净与鸡蛋炒着吃,都是营养丰富、清香可口的美味佳肴。

蒲公英除食用价值极高外,还有很高药用价值,向来被人们称为“天然抗生素”。

它对淋巴腺炎、瘰疬、疔毒疮肿、急性结膜炎、感冒发热、急性扁桃体炎、急性支气管炎、胃炎、肝炎、胆囊炎、尿路感染等疾病,都有很好的疗效。

《本草衍义补遗》说它能“化热毒,消恶肿结核,解食毒,散滞气”;《滇南本草》说它能“祛风,消诸疮毒,散瘰疬结核;止小便血,治五淋癃闭,利膀胱”;而《随息居饮食谱》则称它能“清肺,利嗽化痰,散结消痈,养阴凉血,舒筋固齿,通乳益精”。

也许正是由于蒲公英有这么多可赏、可餐、可食、可药的好处吧,我国古今很多诗人纷纷吟诗作词赞颂它。

有一首名叫《七绝·咏蒲公英》的诗这样描写它:黄蕊芳菲遍地开,不嫌瘠土任春来。轻撑小伞随风去,舍己为人入药材。而另一首名叫《思佳客·蒲公英》的词则这样歌颂它:弃落荒坡依旧发,无缘名分胜名花。休言无用低俗贱,宴款高朋色味佳。飘似羽,逸如纱,秋来飞絮赴天涯。献身喜作医人药,无意芳名遍万家。

记得儿时在家乡,每年二三月份,我拎着筐子外出打猪草,一见到田坎上、荒地里、池塘边、菜园里那一棵棵刚出土不久的嫩闪闪、绿菁菁的蒲公英幼苗,以及那一朵朵才绽放没多少日子的金灿灿的蒲公英花朵,都高兴得不得了。

我在用挖猪草的小刀将蒲公英幼苗挖回家的同时,还不忘记采摘一大把蒲公英花朵拿回家,将它们浸泡在装着清水的一个大大的透明玻璃瓶里。那些花朵因得到水的滋养,不但好多日子不会萎蔫凋谢,还散发出丝丝缕缕淡淡的花香,终日把我家那几间老旧朴素、土墙灰瓦的黯淡房屋装点得光鲜亮丽,色彩明艳,充满一种温馨宜人的气息。

而待野外那些蒲公英花朵长过一段时间凋谢后结出一个个洁白轻盈的毛绒绒圆绒球时,我就和村里一大群小伙伴们,相约着来到家乡北边一座高高的山顶上,纷纷低头弯腰摘下一个个蒲公英圆球,放在嘴前轻轻吹着,相互比赛看谁吹出的蒲公英种子在天空中飞得最高飞得最远。

只见那无数颗被我们小嘴吹出的漫空飞舞的蒲公英种子,挟带着我们飞翔的梦想,牵引着我们去探索前面未知世界的欲望,像雪花、似精灵、如梦幻般,在山顶上、蓝天下、阳光中,向神秘的远方和高远的苍穹飞去,我们幼小的心灵顿时乐开了花……

小小的蒲公英,卑微的蒲公英,你虽身居田间地头、荒山野地,与泥土为伴,同野草为伍,没有牡丹、月季、玫瑰的盛名,没有水仙、芙蓉、玉兰的高贵,但你纯朴、自然、亲切的芳容,你随遇而安、落地生根、自强不息的生命力,却永远得到人们的爱戴和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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