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4月中旬一日,春风吹拂,春雨飘零,我从外地工作单位回到汉中南郑乡下老家休假。还没走到村口,一缕缕沁凉湿润的微风,就老远裹挟着一股股浓郁醉人的花香向我扑来,顿时使我神清气爽。
我立即抬起头来,顺着春风吹来的方向,寻找这花香具体是从哪儿传来的?是什么花散发出了这么诱人的香气?
唔!原来是距我还有100多公尺远的村口那棵古老高大的皂角树上正在盛开的皂角花散发出的袅袅香气……
举目向那棵皂角树望去,霏霏春雨中,只见那一串串悬挂在皂角树枝头上、垂吊在皂角树绿叶间、排列在皂角树树杆上的金黄金黄,密密麻麻,灿亮耀眼的皂角花,把整棵皂角树装点得绮丽迷人,仿佛一个高大威武的巨人身上缀满一颗颗金黄色宝石,在春风吹拂下轻轻摇曳,在春雨浇淋中格外醒目,不但让人瞬间对它一往情深,还让人心灵受到极大震撼。
皂角树又名皂荚树,是地球上现存树种中存在时间最长的树种之一。它木质密实坚硬,皮肤光滑细腻,浑身长满圆柱状尖刺,树龄大都在600年以上。花期在每年3到5月份,果期在每年5到12月份。最早记录它的是成书于东汉时期、历代不断有人完善的典籍《神农本草经》。明代药物学家李时珍在他的专著《本草纲目》中也曾这样描述它:“荚之树皂,故名”。
这种树在每年4月份开过花后,就结出果实。
它的果实是一个个扁豆状的皂角儿。起初这些皂角儿全是青绿色的,很薄很小,可随着时日的递增和季节的变化,就逐渐变宽变长变厚变大了。到了12月份完全成熟时,它们全都长得像一把把略带点儿弯弓状的桃木梳子一样,籽粒圆润饱满,荚壳厚实柔㓞,颜色黑褐有光,且累累垂垂、重重叠叠挂满枝头。风一吹,干绷绷的皂角左摇右摆,上下飘曳,荚内一粒粒圆溜溜的皂角籽儿与皂角壳互相碰撞,发出叮铃铃铃十分好听的声音,犹如大自然当空吹动着一把把口琴发出的空灵而又抒情的音乐,非常好听。
皂角是天然洗涤用品,还有药用价值。其药用价值主要体现在治疗痰咳喘满,中风口噤,痰涎壅盛,神昏不语,癫痫,喉痹,二便不通,痈肘目录癣等。
皂角树是一种落叶乔木,主要分布在我国东北、西北、华东、中南等地,多生长在山坡林中或谷地、河边、路旁,也常被栽种于庭院或宅旁。
它属阳性树种,在阳光充足、土壤肥沃的地方生长良好,且喜温暖向阳地区,不耐阴庇,主要繁殖方式为种子繁殖,也可扦插繁殖,不过扦插繁殖成活率不高。
我们村子前这棵皂角树,是一棵树龄最少有两百多岁的古树,树干粗壮,树冠如云,枝繁叶茂,高可参天。
它浑身上下虬结盘曲,坑坑洼洼,仿佛一位饱经沧桑的老者,不管风雨怎样吹打,也不论霜雪怎样欺压,始终昂首向天,以铮铮不屈的铁骨支撑着一个个岁月,以翠色霭霭的绿荫庇护着脚下土地,成为村子里一种永不消失的精神和情怀的象征……
它长在一段高约两三公尺,长约八九公尺的残垣旁。
据长辈们讲,这棵皂角树曾是村里一户远近闻名的李姓人家十分珍爱的镇宅树。
这户李姓人家自三百多年前从湖南长沙迁居这里,一代代人耕读传家,知书识礼,乐善好施,勤劳精进,不但家业异常发达,还人丁兴旺,人才辈出。家里不仅出了多个经商的奇才,还出了多位军官及从政的能手。
每年这棵皂角树上皂角成熟的时候,这家人就把树上多达千斤的皂角全部用竹竿打下来,将它们一个不留,无尝分发给村里近两百户人家,供大伙儿治病养生、浆洗沐浴,深得全村人尊敬和爱戴。
后来因为工作、学习、生活、经商等需要,这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十人先后全都离开村子,有的去了海外,有的去了北京,有的去了上海,有的去了广州,再也没有回来。他家一大院青砖碧瓦、美观漂亮的房子,有的因风吹雨淋无人管理倒塌了,有的被村里人拆作他用了,短短几十年夷为平地,消失殆尽,只剩下一段颓败破旧的残垣和这棵长在残垣旁边的皂角树。
上世纪全民皆贫、物资匮乏年代,无肥皂香皂洗衣粉等洗涤用品。乡亲们每年冬天都把从这棵皂角树上打下来的皂角储存起来,每次洗衣裤被子或洗澡时,就提前拿出一两个、甚至三四个,挥起棒槌或郎头将它们砸碎,用清水泡着,到了洗衣服、裤子、被子和洗澡的时候,就将带着皂角末儿的皂角水倒进衣裤被子里搓揉,或将皂角水浇进头发及撩到身上搓洗,泡沫四溅,柔滑舒适。由于这种洗涤用品纯天然无污染无公害,亦无任何化学类添加剂,洗出来的衣裤被子不但十分干净,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皂香,尤其是把村里一个个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各种人等,都洗得头发乌黑锃亮、皮肤柔白细腻,从来不生头皮屑和患各种皮肤病。
我小的时候,常和村里一帮小伙伴们来皂角树下打闹、玩耍、嬉戏,还经常仰头观看皂角树顶上那个水桶一样大的喜鹊窝里一对黑翅膀、白肚皮的喜鹊夫妻每年到了生儿育女的季节,都在树上的窝里不管刮风还是下雨,打雷还是闪电,呷呷叫着成天飞进飞出,忙忙碌碌,四处奔波觅食辛苦养育自己四五个幼雏的情景。一看到这情景,就联想到父母养育我们这些儿女的艰辛和不易,于是对父母更加孝顺尊敬。
我一直以来都很爱故乡村头这棵皂角树,常在心里祝愿它永远像现在及过去一样,根深叶茂,生生不息,造福桑梓,美化故里。同时期冀它成为我们这些长年工作、生活在异地他乡的游子心中对故乡永不消失的一种牵挂和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