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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保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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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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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看阳光

一推开窗,就听见雨滴打得楼前树木上残留的几片黄叶“沙沙”响。远处那盏昏黄的路灯,在阵阵烟雨包围中,一片虚幻的景象。地面早已被雨水打湿了。一阵风忽地向我吹来,湿润中夹杂着几许寒意,我禁不住陡然想起了同乡的你……

那个白雪飘飘的冬天,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冷雨飘零,你带着满眼泪痕和满心伤感,独自一人孤独无依地行走在这个北方城市的大街上。那是你离家以来第几次走过这艰难的雨夜了?你已记不清楚,只记得在这座陌生而又熟悉、亲切而又寒冷的城市里,求学和生活是异常艰难的。艰难得你每向前迈出一步,都要付出比一般人多得多的心血和汗水。

命运中,你这个来自偏远落后山村的贫困大学生,似乎注定要比别人承受更多的苦难。苦难你并不怕。你一向把它视为人生的一笔财富。可令你最最伤感和不能忍受的是,为了节省下一分一毛钱供自己上大学,把生活水平降得不能再低的年事已高的老父老母,至今还居住在家乡那两间土坯房子里。为了给他们减轻一点负担,你自步入这座城市那天起,就暗暗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自己养活自己。于是,才十八岁的你,就勇敢地试探着用自己的肩膀挑起生活的重担。在繁忙的课程之余,你开始了漫长的打工生涯。

哪想到打工之路也是一条危途。很多时候,活路繁重、琐碎、肮脏、报酬菲薄不说,还处处遭人白眼。自尊心极强的你虽然很气愤,但还是强忍着。当然,这个世界也有让你从心底里真正感动的时候。那是一位有过与你似乎相同人生经历的大嫂。你在一个寒冷的冬夜给她家干完活后,她不仅给你这个贫穷的学生付了双倍的工钱,还请你吃了一顿热乎乎的晚饭。那晚饭虽然只是一碗简简单单的肉丝面,但吃它时的那种温暖的感觉,令你终生难忘。以至离开她家那一刻,你这个在困难面前从来都没流过眼泪的学子,流出了感激的泪水……

大三那年冬天,你那远在乡下的父母终于再也无力支持这艰难的日子,双双因病撒手尘寰,离你而去。你不但陡然失去了经济来源,感情上也没有了依托。这一打击对你无疑是非常巨大的。好多日子里,你都像一叶漂浮在茫茫大海上的孤舟,沉浸在巨大的悲哀绝望中。好在悲哀和绝望最终并没有把你击倒,你用坚强的意志挺着,怀着一颗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之心继续向前走去,在季节和人生的双重冬天里艰难跋涉,倔强地寻找着前面的一点一点希望的亮色……

如今,你已跨入大学的第四个冬天了。虽然呈现在你面前的求学之路已不再漫长,即将完成学业步入社会,但在这短短的一段路程上,经济困难仍像一道坚硬的土坎,冷酷无情地横在你面前,需要你继续一如既往地攒足了力气,一次次奋力去跨越。

今夜,独在异乡的我,无法向你伸出援助之手。只有在向你这位同乡学子送去深深祝福的同时,和你重温我们共同喜爱的苏联著名诗人巴尔蒙特那两句曾经令我们深深感动和温暖的诗句:“为了看阳光,我来到世上……”

(说明:此文发表于《陕西工人报》、《西北电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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