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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保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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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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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菊花

母亲又从老家给我寄来一大包野菊花。我立即把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蓝布包儿打开,抓了一些搓揉得很小的干燥的花骨朵,放进茶杯用开水泡起来。

没过一会儿光景,那透明的玻璃杯里滚烫的开水,就变成金黄透明的液体,小小的居室里也立即弥漫开几丝淡淡的略带点儿苦味的花香……

野菊花是我老家的特产,每年一到深秋时节,霜风一吹,天气变冷,生长在山山岭岭、崖畔道旁、坡梁洼地里的野菊花就开了。

那一个个灿烂耀眼的花朵儿,大小不一,姿态各异,饮朝露,浴山风,沐晚霞,把山野装扮得俊秀亮丽,妩媚雅致。引逗得好多蜜蜂在里面飞舞采蜜,鸟儿在里面跳跃鸣叫,一群群放牛放羊、砍柴割草的孩子们也在里面穿梭来往,追逐嬉戏。

母亲这个时候就更加忙活了,在和父亲干完田里地里、屋内屋外活儿的时候,稍有点空儿,就拎着一个筐子或篮子来到山野,仔细把那一个个刚刚绽开花骨朵儿的野菊花采摘下来,拿回家先淘洗干净,然后蒸煮消毒,再仔细用手搓揉晒干,把一部分拿到药店去卖几个钱补贴家用,换点油盐酱醋、针头线脑之类东西;把一部分放在家里,谁有个内火什么的病症,就及时用开水泡一些水让喝下。

尤其到了赤日炎炎的盛夏,为了防止从早到晚在田里地里干体力活的父亲和我们几个老在太阳下面疯跑着玩耍的孩子中暑,每天早起,她都要用一个大大的茶壶为全家泡一壶浓浓的野菊花水,定时让每个人喝下一些。

我是最不爱喝那泡得很浓酽、味道很苦的野菊花水的。为了不喝它,常脚底板抹了油一样,早早离家跑得远远的,要么躲在谁家草垛后玩耍,要么藏在谁家柴房玩弹子。尽管如此,母亲还是要四处跑着叫着,把我找回家,硬逼着我喝下一些。正是在母亲这样百般关心和呵护下,我们全家人才一年四季极少得病,身体一直都很健康。

我从外出上学到参加工作这十几年来,一直在远离家乡的外地工作。“儿行千里母担忧”,母亲一直把我的健康当作一件大事,她除去平时写信或打电话问我的身体状况外,每年一到深秋时节,照例去山上采摘好多野菊花回来,经过土法加工后晒干给我寄些来,并一再叮咛我经常用开水泡它喝喝。有几年我对母亲说,现在医药很发达,身体有个什么小毛病,随便去药店买点什么药吃吃就好了,让她以后不要再给我寄野菊花了,可她却说:“现在医药发达是发达,但假药太多,不是样样药吃了都很管用。家乡的野菊花可是无污染无公害纯天然保健品,常喝它没错。”母亲的话的确不错,我无言以对。

近两年来,母亲年事已高,不仅白发染霜,腿脚也不太好使,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在每年深秋独自一人一颠一簸地拎着筐子或篮子上山采摘野菊花,照旧把它们淘洗干净蒸煮消毒后,搓揉一番晒干,制成菊花茶给我寄一些来。

每每看着那金灿灿的野菊花,我就觉得仿佛看见母亲那颗金子般的心;而一喝起那金黄色的野菊花水,我就觉得仿佛喝着母亲那一腔深挚绵长的母爱……

(说明:此文发表于《陕西工人报》《读书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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