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与一只陶罐相互凝视

在新落成的吴中博物馆 明亮橱窗内

一只身披黑衣的陶罐默默注视着我

双耳 圆睑 阔嘴 沧桑的鱼尾纹

------如同遇见了失散多年的故人

瞬间的凝视 一张可触摸祖先的脸

这只陶罐穿越着厚重的历史册页而来

它盛过水 盛过稻黍 盛过漂泊的骨灰

现在它伫立在这里 像极了事物的见证者

遗失在岁月中的陶罐 隐藏着扑息而来的烟火

至今还能听到罐内灌满了禾苗的拨节声

和风吹麦浪中朗朗的歌谣与舞蹈

我视罐内贮存的谷粒为萌生的词语

一枚象形文的“鱼”字  如在清波下游弋

在这以鱼为图腾的良渚部落聚居地

吴地先民们在此断发纹身 耕牧逐鹿

以最简单的笔划 刻画下心之所往

黑土地造就了这只陶罐的丰腴体态

黑衣的皮壳来自干栏前塘火的熏烤

它盛过美酒 盛过泪水 盛过生存的悲怆

遥隔数千年风雨 仍能听到内在的共鸣

交织过古今的虫鸣星光 存在之物再度浮现

隔着一页玻璃 悠久的文明史在彼此间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