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的冬冬

冬冬是村上的一个智障儿

从童年到成年 从前村转悠到后庄

从未离开过村子半步

一间茅屋是他最安全的堡垒

他在拆迁的废墟中

翻出镜子 梳子 发夹 黑白的照片

偶尔还有一本夹着电影票的日记本

他在昏暗的小屋陈列着

能指认出这是谁家女孩的最爱

看电影的主公人谁和谁

已在镇上买了新房 结婚生了二胎

从早到黑 他拎了把小锤子

在坍塌的水泥楼板间叮叮铛铛地敲

敲出一条条形似肋骨的钢筋来

卖到村口的流动废品收购站

他在一具破旧的梳妆台抽屉中

翻到一把带红缨的木头手枪

夜里 站在人迹稀少的村口站岗放哨

这个清明 他又陪我到村后父母墓地祭扫

他用我父母的口吻 细数我年少的往事

我们在湾里河岸的草长莺飞中坐至暮晚

呵！一生无依无靠的冬冬

又一次把失散的灵魂领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