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乡情

有一个地方，它很普通，但总是飘忽在我的梦中。那就是我的故乡——川南的一个乡镇老街。最近，因一个朋友相约，我回到了久别的故乡。

我的老家金龙是川南的一个普通乡镇，坐落在泸州市龙马潭区一座叫做金龙的山上。为什么取名“金龙”，没有人能够解释清楚，只是在一公里开外，远望家乡的山势，就好像一条跃跃欲飞的巨龙，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灿烂夺目，令人叹为观止，或许这就是“金龙”名称的由来。

汽车嘎然停下，喇叭声音划破了老街的宁静。街坊邻居，顿时向我走来。“你回来了啊？”亲切的问候，他们还是不把我当外人，哪怕我已经离开老家四十多年。小学、初中的同学相见，愣了半天，方才唤出对方小名，“你是久久？”“你是明明？”一阵寒暄，一阵慨然。四目相对良久，双手紧紧相握，额头已是岁月留痕，往昔活蹦乱跳、无忧无虑的孩童，如今已是老练持重的中年人了。心中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一群孩子，瞪虎灵灵的小眼睛看着我，无语。在他们眼里，我也许是一个外乡人吧？

走进自家的老屋，人去屋空，显得格外的破败、冷清和萧条。我家的祖屋属于清末民初的建筑，是有一楼一底的土木结构，典型的川南民居，有三百多个平方米。家的外面是一口堰塘，每当夏季到来，荷花亭亭，蛙声琅琅，很是迷人。遗憾的是，现在这个堰塘因为发展经济而被填平修建成了市场，荷花与蛙声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市场上的吆喝和吵闹声。

那时，堰塘的前面还栽种了一大片竹子。青翠的竹子肩并着肩儿，叶揽着叶儿，亲密无间。每当清风徐徐抚过，竹子与竹子就互相嬉戏，你搔我的头，我撞你的腰，“沙沙”作响，像小孩子一样顽皮作乐。如若是换成狂风大作，竹子就会随着风声叫响的号子，一起狂舞，它们甩头瑟抖，跳起了原始的“桑巴舞”。它们是那样的齐整，那样的协调，那样的美妙，如浪如涛，此起彼伏，叠叠障障，有法有章，令人不得不佩服这大自然美丽的舞蹈。

在故乡流连，古老的青石板上还有我童年的梦想。如今在外面工作，但我始终对故土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结。我一人走出街外，踏上故乡的土地，只见田野青青，绿油油的庄稼在为我的到来轻歌曼舞。走过农贸市场来到新街，那里是错落有致的一座座楼房。看来我的父老乡亲如今也是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了。眼前这遍土地，虽然还有点贫瘠，但岁月悠悠，祖祖辈辈、一代一代在这里繁衍生息，播种希望。

离家约两三公里开外，有一座大型的水库，那是“文化大革命”前一个姓唐的乡党委书记带领大家为解决乡村缺水的困难而修建的，至今仍然为家乡人民提供生活用水和农业灌溉。不想在“文革”期间，这个书记还因此挨了批斗，指责他劳民伤财，不突出政治。面对震耳欲聋的“打倒”他的口号声，老书记愤怒地申辩说：“你们可以打倒我，但打倒不了水库！”的确，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水库依然发挥着作用，而且还将继续在振兴乡村的建设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饮水思源，人们在享受水库浇灌的累累硕果时，更不会忘记当年率领大家修建水库的这位唐老书记。

水库旁边的山上还有一个苗甫，种了许多花草树木。每到春光明媚的季节，百花齐放，蜂飞蝶舞，鸟语花香，更是我和伙伴们流连忘返的地方。至今，四十多年过去了，在我的梦中，却常常看见它们，看它们的青丽翠秀，看它们的花枝乱颤，看它们的不媚不妖却轻盈小巧……在我梦中，除了家乡的老屋，还有儿时的小伙伴，还有那造福人类的清澈水库，还有就是那个早已去世的唐老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