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里的蜗螺牛子

炎热的夏夜，约上三二个好友，路边的烧烤小摊一坐，烤串、毛豆、花生外，再来上一盘辣炒的蜗螺牛子，烟火间慢慢地喝着啤酒，天马行空地聊着侃着，其实也是一种很惬意的生活！

蜗螺牛子是我们鲁西南一带的方言，也就是螺狮，通常人们把生长在河里的叫河螺，南方田里的叫田螺。我的家乡东平湖边，盛产蜗螺牛子，小时候拾捡蜗螺牛子便是最美好的记忆之一。

湖边的浅水里是最适合蜗螺牛子生长的环境。划船在湖边经过时，顺手捞起一把水草，手指间除了活蹦乱跳的小虾，就是这些附着在水草叶上的蜗螺牛子了。不像南方的田螺那么大，家乡河湖里的蜗螺牛子只有一粒花生米带壳大小。

那时候湖水清澈见底，日出日落前后，都能清楚地看见它们一只只在水底爬行，或密密麻麻地爬到水边的石头上，如果手脚麻利的话，一会儿功夫就能捡满一脸盆。也有专门用虾网（一种渔具）拉的，运气好一网就能拉上来多半筛子。

夏天放学后，一个个小伙伴常常拎着个脸盆跑去湖边洗澡和摸蜗螺牛子。端回家的蜗螺牛子通常都倒在大盆或水桶里养着，那时家家户户都养鸭子，蜗螺牛子是鸭子最好的美食，空闲的时候，在院子里掂上一块木板，把蜗螺牛子一个个砸碎了扔进鸭食盆子里，那些鸭啊鸡啊都会跑过来抢着吃，鸭子吃这些活食下的蛋都是红心的，也成了湖边很有营养价值的特产。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湖里的蜗螺牛子还只是用来喂鸭子，还没有人想到日后它会成为餐桌上的一道美食。大概九十年代初吧，记得村子里曾经开办过一个小型的罐头厂，就在我家后面大队旁的石头磨房里，主要以湖里的菱角、蜗螺牛子、湖鱼等特产为原料生产罐头，做出的味道非常不错，也很受欢迎，可惜那个小厂不知道什么原因只存在了两三年的时间。

二零零零年左右，湖边旅游开始出现，村西的小镇上陆续岀现了几个大大小小的饭店，曾经喂鸭子的蜗螺牛子才堂而皇之地登上了酒店的餐桌。那些年，蜗螺牛子被大量捕捞，煮熟后挑出螺肉，被商贩收购，然后卖向饭店和外地，酒桌上的湖滨特产辣炒蜗螺牛子肉曾是到东平湖旅游必点的一道美味佳肴。

前些年回老家时，我也试着去湖边摸一些做着吃，做下来要经过好几道工序，就是有些麻烦。首先要把蜗螺牛子倒入清水盆中，滴入几滴香油，让它慢慢吐出里面的脏东西，然后反复淘洗几遍，搓去壳上的附着物，再清洗干净才算完成准备工作。炒制时，在锅里倒油烧热，把葱、姜、蒜、辣椒等放进去爆香后，倒入准备好的蜗螺牛子翻炒。过程中一定要注意火候，火候不到肉不熟，挑不出壳儿，炒过了肉发硬，嚼起来就会很费劲。用针或牙签撬去蜗螺牛的顶盖，顿时就有一种香辣的味道直冲口鼻，从壳里挑出来前半部分才是能吃的螺肉，后面白色或红色的内脏部分要用手掐掉，螺肉入口慢慢地咀嚼，其味道酸辣、咸香、鲜嫩，很让人怀恋的一种味道！现在人们也有煮着吃的，不过要准备口味别致的蘸料，其实慢慢蘸着吃，也是别有一翻滋味的！

如今超市里、市场上、路边摊也有卖蜗螺牛子的，有时候就像遇到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那些蜗螺牛子从岁月的河里一路而来，熟悉得常常又勾起一段段的回忆，只是已经提不起吃的兴趣了！

（2023年8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