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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义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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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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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瞎腔”

临近年关,突然又想起小时候老家唱“瞎腔”的了。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鲁西南农村,物质生活还是比较贫困,文化生活更是贫乏,天暖的时候偶尔还可以放一回户外电影,冬天农闲时节便猫在家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了,于是那些走村串巷说书、唱戏的便走进了人们的视野。

远远地听到和着弦子、梆子的说唱声,他们沿街一路走来,走到谁家还算阔绰的大门口,便停下来唱一会儿等着主人岀来,其实那些人也都是为了生计讨饭的,一般都很好打发,一碗饭、一个窝窝头或一抔粮食便是报酬,但遇到同样困难的也就摇摇头过去了。我对那些流行的说唱艺术不是太懂,不过我对那时那些人渊博的知识还是羡慕的不得了,最初的“水浒传”、“三国演义”、“穆桂英挂帅”、“窦娥冤”里的很多情节便是从那个时候陆续听来的。

唱“瞎腔”的一般都是两到三人,大都是男的盲人演唱,也许就是叫“瞎腔”的来历吧,男人旁边常常跟着个女人背着个布袋,或带着个孩子沿街乞讨。也有村里好事的把他们留下来,找个能住下的房子一唱就是几天。“唱瞎腔的来了,喝完汤(吃完晚饭)到村西听瞎腔去啰!”往往到了天一擦黑儿,唱“瞎腔”的便支上锣鼓架子、打上了快板吸引人,这时就会有人端来稀饭,有人拿来窝头,待稀饭喝光,把吃不完的窝头存起来,便开工演唱了,大家都是自带凳子的,也有站着的,此时已是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一大屋子人了。

“瞎腔”的乐器虽然简单,但也是很讲究的,或锣鼓架子,或弦子梆子,与说、唱总是配合得天衣无缝。盲人表演的也是十分投入,声音或高或低,抑扬顿挫,或喜或悲,把个故事情景演绎得淋漓尽致,非常引人入戏,特别是那一把弦子,一松一拉间,悠扬高亢,还能模仿人说话的声音,那语调常常引得人们哄堂大笑!

那些艺人也很会抓你心理把握时机,每每刚唱到紧要处,卖个关子戛然而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曲终人即散,人群中或遗憾,或叹息着,反正留了个悬念,明天再来继续听吧!唱得好的,一般要在村里呆上十天半个月,那一家人看看袋子里窝头、粮食装得差不多了,也就该回去过年了。走村串巷的“瞎腔”艺人,在那个年代靠自己的手艺吃饭,无奈之中也算是比较体面的了。

那个时候,村里老人们大都没上过几年学,收音机、电视机更没见过,但闲聊闲侃间,天文地理,戏里戏外,津津乐道的,比读过书的都有说头,我想大都是从说书唱戏的那里学的吧。不过,我们确实也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有些甚至比书里的记忆还深刻!

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电视、手机、网络,以及各式各样的娱乐项目和娱乐活动,通过数字化、智能化的手段展现在我们眼前,让人感受着数字时代的魅力,丰富多彩的生活也让很多传统的东西湮没其中了。“乞讨”概念已不是现在的孩子所能理解的,“瞎腔”也已逐渐消在人们的生活和记忆里,算不算艺术我不知道,该不该传承我也不知道,有些东西本就是一个时代的产物,只是在那个各方面都比较贫乏年代里,它带给过我们欢乐,丰富过我们的生活,所以才让我们回首时记忆犹新!

(2023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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