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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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赶工期，这个春天我去往景致园的频率明显增加了。在堆满了水泥和沙土的房间里，唯一能让我将目光投放得舒展且恣意的就是后窗外那一片空旷辽远的地带。那里有山有水。山环绕着水，水依傍着山。因为距离太远我看不到那片水域绵延的方向，但我却能感觉到那水小鸟依人般偎在山体的连绵臂弯里，似乎风来时也没有激荡，也没有冲突，除了细语呢喃。
冬天看到的水没有春天看到的那么碧蓝。在水天相接处，看不出是天的倒影，还是水的本色。抑或那里是鸟儿们的天堂，月起时，群鸟集翔；风落时，鸟集鳞萃。我想终有一天我会亲自涉足去那里，揭开这层秘密。
当然在我没有揭开这层秘密之前，那里于我充满着神秘色彩，时刻魅惑着我心。所以每次来这里，我都要临窗远眺，游目驰怀的同时也在放牧心情。我在耐心等待着春山如笑，莺歌燕舞时节的到来。每次目光从那里一步三叹地抽回，耧耙般总会揽回一目近景。那些近在咫尺的房屋院落几乎被我屏蔽视外，但它们一次也没有离开我的视线。若能赋予文学色彩，那么楼下这些被人为建筑和垦荒出的院落、房屋，包括闪着耀目光芒的大红字的军营的存在，就是一部内容烂熟在心的报告文学或非虚构读本。而远方的山和水就是一部品鉴有味的言情小说，或是具有神话色彩的儿童绘本。前者的内容写实，立意具象，意象却模糊。而后者据说有个很立体的名字，叫石门水源，顾名思义自然天成的水资源，但也不乏人与自然构建的契合。主题鲜明且情节婉约，有看点。这使得这里的人都记得有个叫石门水源的地方，所以它的存在是住在这片楼区人对理想化的生活的构想和对美好愿景的展望。
我不止一次畅想着捱过春绿可期的日子，等春色醒目或夏红妖娆的黄昏时节，约上可以伴行的人，或者独自一人踏上那条蜿蜒向前直抵那片山水之地的柏油小路。沿途会遇到什么景，又会邂逅到什么人与我会有怎样的联系吗？若能欣然一起前往，冥冥中又会为此行增添了一抹人约黄昏后的浪漫情调。其实目的不重要，其乐无穷的恰是寻山觅水，探幽寻美的过程。这过程中，山高水远如同一部小说的引子，凡心所向就素履前往，一页页展开，相信不啻微芒必造炬成阳。
这样想来，不论春绿夏红，还是秋黄冬白，朝我们心驰神往之地出发，在没抵达之前，任何时节都可承载这个过程。何以要等到某一时刻的到来呢？
正这么寻思着，一辆白色的轿车从远方逶迤驶来，想必刚从那片山水之地乘兴而归。在这个春寒料峭的午后，想起苏轼在《临江仙·送钱穆父》的那句：“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不禁自问：亦是行人的我，山水这边一苇以航还待何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