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解秋意

   秋雨解秋意

        高穹

本来一片晴好的午后时光，在一团团的乌云的纠集和一场倾空而下的秋雨的滋事下，不得不忍气吞声暂时隐匿起来。像极了一群人云集一处，正谈笑风生间就无来由地被混不吝的一伙人挑衅，瞬间场景由祥和美好转换成风雨如晦。

我的比喻未必恰当，但放眼望去，天地暗至午夜一般，雨趁势如飞舞的针线接天连地，企图将它们缝合在一起。好在黑暗只是现实的遮羞布，被风不小心挑开一角，天地间便彩彻区明起来。

  敲击键盘间，外面已经雨过天晴。此时朋友的信息一个接一个传来，我铺展文字的手速明显不及她的语音之快。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我二者兼顾，从不重文轻友。对朋友倒是一应一答，蛮真诚的，只是打出来的文字少不了有敷衍的成分。

 朋友告诉我他们那里黑天暗日的，已经汪洋一片了，我心里顿生不地道的窃喜来：东边太阳西边雨，让你感知一下什么叫白昼如夜的景象也不错。可是转念我想起了一句歌词：“一样的天，一样的脸，一样的我就在你的面前......”也是，同一个天空下，朋友此刻的处境正是我彼时的处境，而我抱着这种意念在她心里岂不此是彼非了吗？曾经不同境遇的我们何尝不是于不幸时心有戚戚焉，于美好时又与有荣焉呢？

扶正了错谬的心态后，我装出事事皆洞明的样子，将一种预见告知与她：越是汹涌而来的黑暗越是虚张声势经不起风吹日曝，很快就会成了过眼云烟。没想朋友听后哈哈一笑，那明媚的笑声，烘焙着我意念里残留的潮湿和阴暗。

这道理谁不知道？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我担心的是一会太阳出来还会不会再被黑暗笼罩？

 你有完没完？这会儿换做我在这边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你要相信黑暗遮不住光的，除非......除非这世界进入了永夜。随后我给她发了一个狡黠的表情包。

就这样我们的谈话就像这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秋雨，无疾而终。平心而论我喜欢这收放有度的秋雨，它不像春雨怨妇般纠结在某件事上绵绵无绝期，也不像夏雨那样刚烈火爆，像敛不住性情的烈马，肆意起来不是决堤就是洪荒，让人防不胜防。冬雨的勉为其难就根本不在其列，忽略不计。那秋雨像什么呢？它就像率性而为的知性女人，从不羞于表达自己的情感。

要说秋天是感情丰富的季节，它的感情就是它呈现给我们的缤纷色彩，橙红橘绿绝不是秋的代表色，她才不会这么轻易随俗俗化。而秋雨的率真知性则恰到好处地将这些色彩缔结成果，丰沛并富饶了整个秋天。秋雨也集悲喜哀怒于一色，且边界清晰。当她喜气洋洋时，天地间风和雨畅，在枝繁叶茂间飘洒时凝结成雨露，与金风邂逅后便胜却人间无数。而当她由喜转悲或怒时，不是天上乌云翻滚，就是地上凄风冷雨，万物萧瑟萎顿。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一场秋雨冷一场。

人所说的自古逢秋悲寂寥，这与秋天的本意毫无关联。每年到了蓼红苇白的时节，也是人容易染上曹雪芹的“怅望西风抱闷思”的殇情之时。或许触景生情是人之常情，毕竟过了繁华落尽的秋天就是景色凋敝的冬天，由此波彼人会联想到自己或至亲家人凄凉的晚景，像一枚落叶，只剩下天涯有思，咫尺无爱，落殇成冢的孤家寡人。然而有谁能解秋意呢？此时恰春华秋实，繁荣昌盛，如日中天时。如展开的小书卷，秋天将春天的预言，夏天的默示，一样不少都成就了。

曾经在一种年岁里，总觉得优于比自己相对大几岁的人，而等进入了人生的秋季，无论早进来还是晚进来的，就像51岁与59岁年龄段的人一下子缩短了距离，通向彼此的桥段在无形中拆除了，不分先后和大小整齐划一了似的，都成了一样的我们，然后相聚一起静静地守望冬天的来临。

冬天也不是生命的归结，像一个家园一般收留了该收留的一切。土地在此歇田当一熟，自然万物借此进入安息中，人也概莫能外。

通往这个过程中，离不开秋雨的自然调和。当然千万不要惹它由悲生愤，不然自然万物可能就要面临一场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