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碗正宗的腊八粥

晨起，接到朋友的微信问候，才知道已是腊八之节。也正要做早餐，遂萌熬粥之意。

腊八粥在北方应是面粥，我做的就是地地道道的面粥。其实在我幼时，这种面粥是农家较为常见的早餐。那时还是集体生产，早餐时间也与上班之人同样短促，这种做起来方便快捷的传统食品即是首选。只是在腊八这天做的面粥，要比平日讲究一些。

我的面粥做得不错，这不是虚言自夸，是因为我是得了母亲的真传。母亲在世时，盛年的很长时间里，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做饭好手，认识和不认识的人，家里过喜事，都以能请到母亲去执掌锅灶为幸。这种事情，母亲总是不计劳苦，一口应承，也分文不取。倘若巧逢两三家村邻同一天有喜事，请母亲的人中，迟来的就会灰脸而去，也定会遭到贺喜的亲友们的责难。平日里，既就是面粥这样的家常饭，母亲也做得讲究，绝不是别人那样粗制滥造的“拌汤”。

做面粥最讲技术的环节是搓好面屑，敦煌当地叫面梭梭。先将干面粉放入稍大一点的面盆中，量随人数的多少适当增减，一般三四口之家，有家常饭碗的半碗即可。温水化盐少许滴入面粉之中，然后总体掺拌搅和几下，面粉就成了小面团和干面粉俱有的状况，这时就开始搓了。不会搓的人，往往把小面团搓成了大面团，这与做面粥的要求背道而驰。搓面屑尽管看起来很简单，好像就是两手掬起一把面一搓了事，其实不然。搓面屑时，两手不能用力合在一起搓，应五指自然分开弯曲，手指交错，轻轻相磨，任面屑从指间流出才对。这样用不了几分钟，细碎均匀的面屑就搓好了。当然，这是高手才能掌握自如的纯手工做法。技术稍欠一点的，可以在搓面屑时，两手之间加两根或三四根筷子，与面屑同时搓磨，为的是能保持两手的间隙，增加研磨的效果。

半碗面粉搓成的面屑，以煮成四五碗左右为宜，这样粥的稀稠恰到好处。水烧开后，应一手轻轻抓起搓好的面屑一缕缕均匀地撒入沸水中，一手拿筷子不停地搅动，防止面屑结团结块。万一有小的结块出现，用筷子夹碎即可。面屑全部入锅后再煮四五分钟即停。如果煮的时间过长，就会逐渐趋近为糨糊的模样，当然也还能食用。

粥成之后，若是喜欢素食者，只略加一点食盐就可盛碗了。喜欢吃姜的，可加入一些姜粉；喜欢酸辣口味的，亦可加醋，再加入少许干辣面。若还想弄得花哨一些，则可加入浸洗过的葡萄干、红枸杞、花生、龙眼和莲子等配料，这是完全自由的，就看各人的爱好。只是莲子、花生等要在面屑入锅前早放，早一点煮熟。还有一个要注意的地方，就是以上佐料平时没必要同时都放，应是在加盐之后，根据每个人的口味取向，再略加一二味佐料即可，这样就能很好地品尝到面粥本身的清香。倘若一定要喝八宝粥、十宝粥，当然也可随意而为。

煮好的面粥盛碗之后，看上去应该有均匀细碎的面粒，喝入口中，也应有这样的感觉，这就是上品。如果想妆点一下看相，可在盛碗后上面放一点青椒、葱、韭菜等做的菜花，也可放一点榨菜。如果把青椒丝和胡萝卜丝搭配，则红绿相衬，更是悦目。

北方正宗的粥应该就是面粥，这与小米粥、大米粥应该还不是一个概念。只是这种纯手工的传统面食做起来要比小米粥、大米粥略略复杂一些，在搓拌面梭梭的时候，两手也不免会粘上面粉，所以当今的年轻人愿做和会做的人并不多。巧手的媳妇尚且如此，就更不要说大老爷们了。现在想吃这种正宗面粥的人，有时也许会在农家小吃店里得偿所愿。

平时的生活中，多增加几顿面粥对养胃保健也是有好处的，俗语早就有“早晚一碗粥，活到九十九”之说。面粥还是一种治病的猛药良药，这主要针对的是重感冒。如果医生给的几顿药剂不见效果，就可在家里做好面粥后，同时加量放入姜粉、干辣面和陈醋，也可加入葱花，热热的喝下，然后严严实实地拥被而睡，就能起到发汗排毒的作用。一般一日之内服用两次，即可有明显效果。对肠胃不舒服的人来讲，喝几顿素面粥也有很好的调理作用。

以往像腊八这样的民间节日，母亲常常是早早准备，早早做好，早早就传过话来，让我们兄妹们前去享用。可是今年，母亲遽然病故，从今往后，我做好的腊八粥，却再没有机会先奉一碗给母亲喝下，心里陡然升起“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愧憾。今天做粥吃粥时，一直到结束这顿早餐后，母亲在世时的音容笑貌一直浮现在我的眼前，心里也一直不是个滋味。匆匆用餐后，就随手写下这段文字，也算是用这种方式，表达我对母亲的一份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