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冬春之间

立春之后，来一场雪，接着又来了一场雪，厚厚的积雪覆盖着，让这座城市改变了模样，变得清纯、湿润、美丽。就在此时，我拥有了一趟陇南之行。不同的是，陇南早已走进春天。回来之后，省城接着又是一场雪。一来一回，让我从冬走到春、从春回到冬，行走在冬春之间。

省城去年秋天无雨、冬天无雪。诸多晴朗的日子，让这里有些干渴。加上疫情，还让人们有些焦躁。立春之后的这场雪，是我来到省城后遇见的最大一次降雪。过了两天，接着又一场大雪，厚度与前一场仿佛。踏着厚厚的积雪出发，河水在静静地流趟，南山在静静地肃立，雪花飘飘，人心美好，季节变成一首湿润的歌，唱成了美好的协奏曲。

那天本来要带车去的，结果因前一天的降雪，只好换乘火车，第一站到达岷县。本来要在哈达铺下火车，结果一查停靠站才知道哈达铺是不停的。车把我们接到宕昌，走进一个名叫玉岗的小村庄。发现这里的房舍都被翻修一新，外墙都刷成统一的桔黄色，又有流水潺潺，当时天气晴朗，不时有鸟儿飞过，整个村庄俨然整洁。日子还在正月里，过年的红灯笼仍然挂着，人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一片祥和美好的样子。小时候听过社会主义新农村这个好词儿，我想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不远的地方就是哈达铺，虽然这次没有安排，但我曾经去过那里。当年红军从井冈山出发，经过漫长的征途，跨越高山大河，终于到达这里。一方面吃了饱饭，一方面找到前行的路，这里就成为长征路上的“加油站”。这里还有一个美好的景点叫官鹅沟，我没有去过。从照片上看，山很秀，水很清，树很绿，环境很幽雅，仿佛仙境。依托山水创作的《官鹅情歌》，是一部优秀的陇剧，讲述氐族青年官珠与羌族姑娘鹅嫚以爱情化解仇恨、为和平不惜献身，从而感化两个民族世代友好、和睦相处的故事。有一首歌里唱道，“你可是瑶池堕入凡间/你可是牛郎等侍织女/一汪汪湖水片片绿叶/都是为你点缀美丽/走过通天门穿过盘龙峡/九天飞瀑连着聚贤台/官鹅沟如诗如画/官鹅沟我醉在梦里/你是西部熣烂的明珠/你是人们心灵/心灵的归宿/一首首古老神秘的旋律/载满藏乡多少传奇/爬上梯子崖观望独秀峰/青龙泻珠幻化作彩虹/走近你就离不开你/离开你就更想念你/官鹅沟如诗如画/官鹅沟我醉在梦里”。歌里描述的一切，是那么美好。据说这里还有一片大草原，名字叫滩子草原，正在行旅游开发，只是无缘得见，想着也一定美好。

离开宕昌我们驱车直接去碧口。碧口曾是全省明清四大镇之一，是陇原为数不多的码头。从这里出发，水路可以直达重庆，再沿着长江到达上海。陇南山大沟深，陆上交通不大方便。建国之初许多木材就是通过这里被运到全国各地，有力地支援了新中国的建设。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边的航道逐渐被冷落，古镇也没有以前那么发达了。当前传来好消息，航运修复工程已经开建，重振雄风，相信这里会迎来又一个繁华的水运世界。六年前我曾来过古镇，经过灾后重建，当时街道翻修一新，前街后街，井然有序，古镇换新颜。那次路过是在白天，这次住下已是夜晚。许多灯火还没有撤去，人们依然沉浸在新春的欢愉里。吃完晚饭我出去走了走，用彩灯勾勒线条的楼房，倒映在白龙江水里，形成一个曼妙的世界，就像南京的秦淮河，温静而美好。夜晚的古镇像一位穿着婚纱的新娘，坐在烛光下，静享着人生最为美好的时光。

下午还去了趟马家山茶园，其实那年我也去了；那次是五月天，这次是初春；那次是晴天，今天是阴天。山顶依然飘着轻曼的雾，龙池静静地安卧在山腰里。新茶初长，黄金芽已经显露。细雨纷纷，浸透茶枝的腋芽，沐浴着勃发的茶蓬。徜徉在这里，做一次深呼吸，感觉心在抖，魂在飘，人在做梦，宛若在仙境。还有许多茶艺雕塑，最大且最好看的是漆金龙凤壶，还有各式各样的茶壶，也都很有看头。采茶无限美，人间一时新，想象新茶下来的时候，采茶女唱着歌儿，挥运着灵巧的双手，采摘绿意，采摘清新，采摘无限的美好，是一幅何等美好的丰收图。

次日在文县逗留一个上午，午饭之后便返回武都。白水江畔的文县，白龙江畔的武都，两个城市都让人感觉到灵气浮现。由于隧道没有建成，新建的高速公路未能全线开通，我们只好走国道，又一次坐车经过高楼山，像天梯一样的山。一层一层爬上去，一弯一弯转下来。人生有上行的攀爬，也有下落的回归，不会全程舒服，也不会全程都不舒服，可每一次经历都算数，一切都会变为经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高山给人思想的撞击，可以直达灵魂。回到武都的时候，天气特别地好，阳光暖暖地照着，树是那样的绿，人间是那么的美好。晚上我揭开窗帘，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高楼林立，瞬间感受到南国气象，人们正幸福地生活在春天里。

还去了一趟成县，主要是去一所大学。大学的名字与我所上大学性质一样，学子们正在报到。经过疫情的隔网而学，到相聚甚欢，我看出学子们脸上洋溢着的欢欣。随后我们一路东行到达天水，坐高铁返回省城。经过母校时，夜色已很浓厚，虽然没看清楚样子，但我知道母校已由专科升成学院，如今又变成大学了，心中无比怀念在这里学习的日子。走在从武都到天水的高速路上，想起唐代诗人杜甫，当年他就是从秦州到同谷再去成都的，一路上诗人经历许多磨难，留下了无数美好的诗篇。不同的是，他是从东向西走的，而我们是从西向东行的。一路上行走时，两边的山很青，树很绿，风景很优美。当年诗人几个月的路程，如今只用半天就到达，同谷古道变成高速大通道，修路架桥人心中有份天然的自豪感。诗人感触的家国，现在的家园，有了无尽的变化。真正未变的，是忧国忧民的山河情结，让爱国精神一路播撒，让人们觉到人间值得。

返回省城第二天，又迎来一场降雪。这场雪来得很急，下得很大，走得很快。太阳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变得清朗、纯净、美丽。面对南山雪景，回想陇南的春天，感叹人生像四季，有冬有春，有雪有景。而最可贵的，也许就是经冬而历春的希冀情怀。20230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