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这个冬天

本来以为今年会平安无事，结果最后还是没能躲得过去。国庆节回家的时候，父亲便已经有感冒的症状。这样就一边喝药，一边感冒，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是一个多月。到11月初的时候，父亲的感冒已经很严重了，加上感冒后他经常不好好做饭吃，以致于身体也越来越差，终于到坚持不住的时候了，于是给表弟玉红打电话，终于把他接到县中医院住了下来。

中医院负责治疗的是大姑的孙子名叫亚军，担任着这个科室的主任。母亲去逝后的不久，父亲也是得了脑梗，后来不断感冒，每次不舒服的时候，都是来到这里住院治疗。由于我们弟兄俩都不在身边，所以经常是形成这样的格局：玉红负责接送并陪护，亚军负责治疗，而我和弟弟成为遥控指挥官了。

玉红是二姑的儿子，小学后期和初中时都曾我家寄宿。父亲当年对他也亦同对我们一样，也按照自家娃来照看。好在表弟也非常争气，就在初中毕业后直接考上清水农校，上了当时只有非常优秀的学生才能上的中专，毕业后分配在乡政府工作。这一晃都快三十年了，他在单位也属于闲差，经常居家办公，所以就有时间就帮我们照看老人。

其实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感冒，可是父亲因为身体素质太差的原因，这也抵抗不过去。在外甥外孙的照看下，经过连续几天的挂水治疗，父亲的病很快得到控制，身体也很快地好了起来，一周之后也就顺利出院了。出院的时候，正是县上疫情防控最吃紧的时候。父亲第一天出院，全县第二天也就静默了。

非常不幸的事情，也经常会一块儿到来。父亲回家的第二天早晨，又再次受凉。接着他自己就吃了很多的感冒药，可能由于没有吃主食的缘故，也可能由于莲花清瘟胶囊和其他药物打架的缘故，他不仅仅是重新感冒了，而且出现呕吐现象，还一天比一天严重。终于撑不住了，给我拨通了电话。当时我正居家开单位上的视频会议，赶紧让媳妇接上看什么情况，结果说呕吐的情况比较严重。由于全县封控，当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打通村文书赵羊才的电话，让他帮我去家里当场看看。接着又打通在镇中学教书的叔父的电话，请他看能不能想办法送医院。结果由于疫情封控，他也动不了车。于是我打通县中医院亚军的电话，让他从电话上了解看是什么情况。结果他打电话过去问了一些情况，说可能是打感冒疫苗引起来的问题，让喝点蜂蜜水，就可以缓解，然后再根据情况来看。父亲遵照他的叮嘱做了，结果呕吐的情况好多了，也就暂时没有让120拉他去医院。到晚上情况比白天还好一些，第二天也就再没说去医院的事。但父亲的病还是时好时坏，也经常出现呕吐的现象。这个样子加上疫情，我们也没有办法，只好叮嘱他把饭吃好，把药吃上，不行就去医院。日子就这样摇摇晃晃地又过去了一周，父亲的病并不见好，我们也很着急，小姑也十分着急，跟婶婶打电话沟通了几次。

随着政策的调整，终于全县疫情防控解封了。叔父赶紧回到家里，对父亲进行了深入的动员，加上我的电话，加上小姑的电话，父亲终于答应去医院治病。于是叔父拉着父亲直接又去了县中医院，住了下来。叔你陪着父亲又是吊水，又是拍CT,又是取药，又是送饭，直到第三天学校有事才离开。接着又是玉红接续侍候着父亲。经过详细的检查，并没有发现太大的问题，于是几个大夫调整治疗方案，换了药方，接连吊了几天水，父亲的身体很快就得到恢复。等到第二周的时候，除了头稍有些痛之外，其他的症状都减轻或消失了。坐不住的父亲又要求出院，经过征求医生的意见后，又回到了老家。

经过两次这样的折腾，我们感觉最主要的问题还是感冒，而感冒的原因，就是因为屋子太冷。我们家的上房是母亲去逝前一年新修的，一个人住着是有点大，架火炉子不容易烧热。而父亲睡觉还有个习惯，就是喜欢把衣服全脱了睡，这样就非常容易感冒。想到这一层，我们的意思就是想办法劝他到省城里来，我们家烧的是暖气，屋子肯定暖和，他感冒的问题肯定能够得到解决。媳妇说再做些有营养的东西让他吃一段时间，身体肯定会恢复的。我劝他不听，婶娘劝他也不听，最后我让小姑劝，他还是不听。最后媳妇自己请他到省城来，他仍然坚持不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就和小姑想办法，让他搬到小房子里住。关键是他搬下去不能看电视和电脑，于是我让玉红买了一条长一线的网线，把网络从上房接到阳面的小房子。然后再把电收拾好，把炕填热，把炉子架起来，把日常使用的家具搬下去。结果这房子总算就搬好了，他自己也就住在了小房子里。小房子有小房子的好处，炕热，炉子热，房子小且不容易散热。父亲住在小屋以后，屋子暖融融的，他再也不受冻了。病也一天好比一天，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些。

为了经常能够看到他的活动，媳妇从网上买了一个监控摄像头，叔父拿回家安装成功。于是我和兄弟就可以通过手机来观察父亲的活动，几点起床，几点喝茶，几点吃饭，几点出门，几点休息，全部能够看得清清楚楚。每天从镜头里看父亲在院子里活动，我从心里感觉到他的孤独，他的无奈，也能感觉到他的自在，他的舒心。陪伴他的母亲离开人世，两个儿子又都在外地，孤独的他就像闲云野鹤一样，虽然很自由，但也很孤独。也许这一切，只有他自己能够体会得到。

经常听歌曲中唱道，都说养儿能防老，可儿山高水远他乡留。由于我和弟弟均不能在他身边，以至于我们一家几口人都是三省四地，我距离父亲远，孩子距离我们远。现在我们怎么做儿子，将来我们怎么做父亲。在传统文化和地理条件的变迁里，父亲和我们大家都感觉到无所适从。也许以后会好的，也许以后更不如现在。20221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