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飞来的春天

前几天全国好多地方在降雪，省城一直没下，直到昨天晚上。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飘着雪花，天空一片迷蒙，地上有些许白，说明雪已经下了好一阵子。早在前天，老家已下了约两公分的雪，把院子盖住了。现在打开摄像头视频，发现雪花仍在飘，雪已经很厚了。这场期盼已久的雪，真的降临了。

早晨出门，保安正在除雪。天空中尚有雪花飞扬，零零星星地落在脸上、头发上、衣服上。走过人行道，脚后留下深深的印痕。雪中的世界一片银色，天地显得纯洁而安宁。走在雪地里，便能感受到冬天的滋味，感受到寒冷的日子，感受到雪天的美好。视频里说，你要写雪，就不能只写雪，要写“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要写漠漠梨花烂漫，纷纷柳絮飞残；要写旋扑珠帘过粉墙，轻于柳絮重于霜；要写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要写三日柴门拥不开，阶平庭满白皑皑；要写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扬花，片片鹅毛；要写一步浅、两步深、三步少年已白头，一人行、两行印、三步回首已无痕；要写不知天上谁横笛，吹落琼花满世间。不得不赞叹古人的智慧和才情，雪落成诗，景美情长，一字一句皆是意，一步一摇都是景。

最近读了好几本茅盾文学奖作品，特别是趁着元旦休假，把厚厚的一本杨志军的《雪山大地》读完了。随后的好长时间，我仍沉浸在雪山大地的氛围里。在藏族人看来，雪山大地就是天，所有事情都得听雪山大地的。每次看到书中人物骑着马行走在雪地上，睡在雪窝子里，都会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这里的生活条件也许是艰苦的，但雪山大地像母亲一样，给予人们最为优渥的呵护，人也习惯在其护佑下生活。人们在这里生生不息、壮大成长，涌现出一批又一批英雄，他们办学校，办医院，发展畜牧，建设美丽草原，成就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读完这本书的感悟就是：做人，一定要做一个善良的人；干事，一定要把每件事情做到最好；写字，一定要把最优美的文字留下来，这也是雪山大地的启迪。

那些年回老家的路不方便，降了雪更难走。每到年底母亲总担心降雪，恰巧的是腊月底还是经常下雪，有时候雪还挺大。那年孩子还小，我们乘车只能到达一个叫做李山的村庄，回家还要走很长的一段路。背着孩子往回走，一路上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回到家。这段艰辛的路，后来被我们深深铭记、经常复盘。回家第二天又下了一场雪，故乡被厚厚的雪盖得严严实实，全家人起来在门前照了好多照片。随后一家人坐在屋子里围炉煮茶，仔细品餐，生活便充满美好的滋味。后来妈妈离世，家里冷清，那些照片成为全家最开心的纪念，那次成为全家最开心的年。

我的童年时代是在那个叫北邺洼的小村子里度过的。童年是一种审美，除却成长别无他物，所有的事物都蒙着一层美学光芒。印象中最厚的一场雪，是在舅舅家下的。下雪之后的村庄，成为我们的欢乐园。我喜欢在雪地上踏出像拖拉机轮胎一样的足迹，喜欢观察喜鹊在雪地上留下的印痕，喜欢沿着猫的脚印一路向前追寻。厚厚的雪地上，我和表弟们做着富有情趣的游戏，玩得天昏地暗。后来有一次去舅家，也下了很大的雪。晚上走出院子，手电筒打到雪面上，闪烁出银子一样的光芒。拉住雪的手，拉住夜的手，就像握住童年一样，让人感觉到那么温暖和亲热。每次回到那个小村庄，我都能感觉到心灵的回归，仿佛回到童话里。

摄像头里的老家小院，父亲离开后没有人迹，猫儿鸟儿也很少光顾，积雪盖住了寂寞。五代人从这个院子不断地走出去，走向四面八方，现在只剩下院子，剩下这积雪。今天是腊月廿三，是北方人的小年，在农村有送灶爷上天回娘家的习俗。原来父亲说送完灶爷再到省城，后来表弟要来，他坐顺车就来了，并安排表弟送灶爷。今早我给表弟说，雪太厚，路不好走，就不去了。他口头上说看情况，最后还是领着媳妇儿子去了，不仅把灶爷送了，还把雪扫着倒掉，院子又呈现出干净美好的样子来。

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让我想到古诗“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雪花飞扬，仿佛是在舞蹈。尼采说，每一个不曾舞蹈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我的人生没有舞蹈，只有散步。我认真地走着，努力地写着，记下生命中经历的每一段时光。年岁既大，生命向晚，我热爱度过的每寸光阴，也热爱为时光写下的文字。刚刚过去的这些天，我整理了去年写下的文字，把两年的微博编辑成心书，下单印了出来。把去年写的10篇散文整理出来，放在简书和QQ空间里。这样的自己，仿佛回到多年以前，爱读书，爱写字，热爱生活，充满憧憬。除却健康地活着，我现在对未来并不太清晰，但我不愿意像有的退休老人那样不服老地折腾，也不想像村里那些老人空虚而寂寥地度日，我希望度过一个安静充实的晚年，多走走、多看看、多写写。

我非常喜欢艾青的那首诗，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寒冷封锁着中国呀，沿着雪夜的河流，一盏小油灯在徐缓地移行……走在滨河路上，白雪映红灯，树树皆纯洁，一切都笼罩在浓浓的节日氛围里。按照日历，后天就是立春，再过8天就是春节。雪花飞扬，时代变迁，沧海桑田，整个世界在不断地变得温暖起来。20240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