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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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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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孬兵吴贵

孬兵吴贵

王金源

……

“你理不理?”

“不理。”

“今天我理不了你的发,我就不姓张。”连长张杰站在5号宿舍门口,怒气冲冲,两手插腰,一付不达目标誓不罢休的样子。

“今天我要是理了发,我就不姓吴。”二班战士吴贵,斜靠在窗户前的桌子旁边,皮笑肉不笑的说。

“二班长,把吴贵给我按住,我看理不了他的发。”

二班长刚要上前,不料吴贵早有准备,推开窗户,纵身跳出,向营房后面的山上跑了。

 

每周日晚上吃过晚饭,每个连队都要进行点名,检查人数、检查个人卫生、点评工作等等。今天是指导员值班,点名时,在后面转悠的连长发现吴贵的头发严重超标。本来,吴贵因为私自回家的事情,自己刚刚让团首长点名批评过,心里就窝着一肚子火。看见吴贵又军人风纪不正,心里越发有气,一开始检查,连长就让吴贵出列,想让全连看看吴贵的头发有多长,可这个玩意竟然转身回了宿舍,气的连长就追了过来。

“通讯员,吹集合号。”连长一看吴贵跑了,冲通讯员说。指导员制止了通讯员,拉住连长:“先回连部再说。”

一九八六年十月,连长张杰碰上了老兵退伍的第一个烦心事。

 

指导员宿舍中,连里干部都在。连长张杰坐在三斗桌前的椅子上,副连长李军、三个排长和司务长则坐着小马扎,围在当地的便携式小方桌前。桌子有一盘花生米,一罐红烧肉罐头,是司务长从炊事班拿来的,两瓶“洋河大曲”则是刚探家回来的指导员从老家带来的。瓶子已倒空,几个外绿内白的军用搪瓷多用杯中,均匀的分完了瓶中酒。

宿舍里面烟气燎绕。指导员打开窗户:“来来来,尝一下我们家乡的好酒。这个可是你嫂子费了好大功夫才搞的内供。本来等明年你嫂子来探亲时,给咱儿子过周岁的,这次让我给哄来了,先给你们大侄子搞个百日庆。”

“这个孬兵。”连长说。

“吴贵的本质还是不错的……”副连长是吴贵的新兵连长。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连长打断了:

“得得得,你都说了几百遍了。下来你该说这个兵大冷天下粪池清理过厕所,休息日经常帮厨。你怎么不说说他练瞄准在地上挖坑、烧火钩掉炉齿的事情?别的不说,从到了我们连,你看看他:说话油腔滑调,工作吊儿郎当,作风散漫。那次军人风纪检查没有他的事。这才从禁闭室出来几天,就又扛上了。”

指导员用手压了压坐在自己旁边的副连长膝盖,又瞪了一眼想说话的一排长:“我这可是第一次违反条令,在宿舍里面聚众喝酒,好歹给我个面子吗。你们几个大龄光棍可想好了,你嫂子他们宾馆可有的是美女,本来这次要带几个的照片回来的。我对你们嫂子说,我回去看看弟兄们的表现再说。”指导员慢悠悠的说着,还一个劲的向一排长使眼色。

“睡觉。”连长抓起自己眼前的搪瓷杯子一扬,一口喝光了酒:“司务长,把罐头钱记我账上,下月从工资中扣了。”出门时又说。

指导员说:“睡觉,睡觉。副连长、一排长,我们去一排看看。”

吴贵其实想逗连长玩玩。

跳出窗户,吴贵快速向后山上跑去,边跑边想,只要连长追上来,他就滚几个石头下来,也学学当年上甘岭的先烈们。可跑了一段距离。后面什么声响都没有,回头一看,连个人毛都没有跟上来,就有些索然无味。干脆在半山腰的一块石头上坐下,看着不远处的营房发呆。

本来吴贵是不想这么做的。下午早就想去理发,他们连队驻地在一个小山沟里面,离最近的集镇也要七八里路。平时,都是连队几个义务理发员帮大家理发。可到几个排一看,业余理发员旁边都围着不少人在等,刚好炊事班长又叫他去包包子,心想,等吃完饭再理也来得及。谁知道,今天的点名又提前了一个小时,集合时心里就直打鼓,最好不要被连长抓个现行,可那连长就象长了透视眼,专门瞅自己,自己把帽子向下扯的不能再下了,还是让连长看见了。还把自己叫到了全连人面前,还不停拍自己脑袋,本想好好说的,可不知道那根筋不对,脑子一热,就和连长扛上了。

想起自己当兵两年来的经历,吴贵有些心灰意冷。也为自己管不住嘴懊恼。要是叶子在旁边,自己肯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叶子是吴贵的女朋友,一个从小和吴贵一起长大、只会哭的女孩。没有当兵时,只要吴贵干了调皮事,叶子就会哭,一直哭到吴贵心慌意乱赌咒发誓为止。吴贵还有一个发小叫大林,一个村,一起上学,一起当兵,现在还在一个连队,吴贵是这个好朋友的跟屁虫,小时打不过,长大说不过,从内心对大林就有一种怯意和敬畏。上次,私自回家回来,大林一直不和自己说话,这几天两人关系才恢复一点,今天这样一闹,怕是又得罪了。

弦月挂在天上,初冬的山上还是有些冷。熄灯号响过后,吴贵叹口气向山下走去,谁知道朦胧中,一脚踢在了石头上,疼的吴贵一屁股坐了下来。可祸不单行,又坐在一个拳头大的石头上,吴贵从屁股下摸出石头,本想使劲扔出去发泄心中的鸟气,可转念一想,拿着石头一瘸一拐的向营房走去。

 

二班班长和副班长搬个小马扎,坐在营房门口的树下,两人没有说话,可脚下的烟头已扔了许多。吴贵看见班长,知道在等自己,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准备悄悄的溜回去。

“这么晚了不睡觉干什么?”班长说。

“这不回来睡了吗?”吴贵嬉笑着。

“外出为什么不请假?”副班长说。

“我一没有出大门,二没有翻围墙,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外出了。”吴贵把手里的石头右手抛起来,左手接住,两手倒着玩。六连的营房只在前面和两侧有围墙,而后面是山。

“你……”副班长气的说不出来。

“快点回去睡觉。有事明天再说。”班长拉起副班长回营房了。

吴贵也跟着回去了。

 

六连是个军工厂,只要生产,就要二十四小时倒班。所以营房不是那种一个班一大间的样式,而是三两个人一间的小间,方便倒班休息。眼下,老兵刚刚走,新兵还在训练。所以许多宿舍只有一个或者两个人住,吴贵就自己住一间。

吴贵没有洗漱,也没有脱衣服,朝床上一躺,盯着天花板发呆。门响了,老乡大林站在门口:“跟我出去。”

吴贵叹了一口气。跟着出去了。

大林站在刚才班长站的树下,看不清表情。吴贵走到跟前:“什么事?”话音未落,脖子上已挨了重重的一拳。

“你打我。”吴贵坐在地上,看着大林。

“打你是看你还有救。你把祖宗八代的脸都丢光了。为了几根鸟毛,还跟连长玩。”大明说。

吴贵无语。

“两个选择:要么起来滚蛋。要么过来理发。”大林冷冷的说。吴贵叹口气:“和连长逗着玩玩,至于吗?”但人还是乖乖的坐起来。

“我不但要给理了,还要给你刮干净了,让你这个鸡巴玩意惹祸。”赵明拿出了理发工具。

 “疼。你轻点。”赵明几下就推光了吴贵的头,又用剃须刀刮。自始至终,一直没有用水。那种用剃须刀干刮头的感觉,就像剥皮一样,吴贵疼的眼里泪都出来了。

“不疼你记不住。”

指导员几个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个兵理发、说话。然后相互看看转身回去了。

六连主要生产发射火箭用的一种燃料。只要开机生产,就要二十四小时不停的生产,所以,日常管理就多了些工厂的味道,比如一日三餐,只要号声一响,自动去就行,不用站队,甚至开机生产时,连哨子都不允许吹,怕影响倒班人员的休息。

早上出操时,吴贵感觉刚刚剃过的光头根本不拿帽子,大盖帽绷紧的帽顶和头皮之间总有张风的感觉,好几次,差点被风把帽子吹落。吃早饭时,吴贵干脆心一横,直接光着脑袋进了食堂。指导员和连长坐在连部的餐桌边,指导员正给连长说昨晚的事,可连长一眼看见吴贵刮的发亮的脑袋,气就不打一处来:刮光头不是不行,而是时间、人物都不对。

“吴贵,你又闹的什么妖娥子?”连长冲吴贵说。

“怎么,剃的不干净吗?连长。”吴贵还是那个满不在乎的样子。

指导员说:“你会说话吗?吃饭去。”得,连长刚刚好一些的心情又没有了。

 

不管怎么样,在副连长的心目中,吴贵还是一个有潜力的兵。这个兵聪明、热情。可有个改不了的毛病:不会说话,不管什么话从他嘴里出来都会变味。好好的事情,三句两句就会把你气的接不上来。这个情况,在新兵连的时候,副连长领教的太多了。比如,连队号召大家帮厨,新兵之间相互帮助等等,吴贵都是第一个响应。每次晚点名,对于表现好的士兵,会提出表扬,可表扬吴贵时,他会说:表扬什么?还不如来碗红烧肉实惠。或者是我乐意,你表扬管饱吗之类。根本不讲究场合。去帮厨,让他烧火,他一看就会,可有一次晚上,宁是让大家晚吃了两个小时饭,原因是他看着部队的马蹄灶,想不通为什么小铲煤怎么能烧好上百人的饭。就想研究研究,结果是扒拉来扒拉去,把炉齿给钩掉了,无奈,只好借助其它连队的食堂。还比如:练习卧姿射击时,他在自己身下用刺刀掏了一个小洞,还大惊小怪的说:没有这个洞,爬不倒。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想活跃一下气氛。到老连队后,因为连续几次被连长批评,总是感觉连长对自己有成见,吴贵就有些心灰意冷了。但是,他总是觉得,吴贵那看似吊儿郎当的行为下,有说不清的原因。

副连长想找指导员谈谈。

可一排长已捷足先登了。

“指导员,吴贵这孬兵怎么办?”一排长一脸愁容。他是去年刚刚从军校分来的学生。二班是营里面甚至团里面挂上号的先进集体。自从自己接手以来,就一个吴贵,半年时间不到就搞了好几次动静了。

“怎么办?凉拌。”指导员合上手中的书,让一排长坐下来说话。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呀,要不给换个班?”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指导员给一排长扔去一支烟:“前几天我探家,绕道去了他家。他家在卧牛山区的一个小山村,虽说现在包产到户了,可经济状况一般,可以说在他们那个地方,也处于中下。”

指导员抽了一口烟:“吴贵不到十岁母亲就不在了,是他爹带着他们兄弟四个过的。他有个哥,今年24岁了,还没有成亲,在他们那算是大龄青年。他们家是一个老光棍带着四个小光棍,他爹五十不到,可看上去和六十岁的老人差不多。吴贵是高中上了一年退学的,可两年后又当兵,说明什么?说明他不甘心自己目前的生活状况。想改变。前几个月吴贵私自离队回家是因为两个事:一个是他那个有点残疾的小弟弟被人打断了一条腿,因为浇水,被村长家的儿子打了。一个原因是他当兵前就有个女朋友,他女朋友的父亲逼着嫁人,那女的连续两次寻死都没有成。”

看着二排长惊讶的表情,指导员继续说:“从部队来说,不管什么原因,作为军人,私自离队是严重的错误。可如果这些事情搁在你身上,你会怎么办?平时,我们教育战士要胸怀祖国,报效国家,这是必须的,目的就是要把他们从学生、农民、社会青年变成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军人。但是,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想负责、连自己的家都不管,怎么去谈为民族、为国家?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对于吴贵,我们还是没有找到他思想的症结所在,不要只是看他的表象。这样的人,越是表现的散漫,越是潜力大。我相信吴贵,肯定会变成一个好士兵的。”

指导员的宿舍门被推开了。一脸泪痕的吴贵走了进来。

 

营房体育器材旁。大林坐在双杠一侧,两脚勾住另外一侧,托着腮听吴贵说话。吴贵站在对面,双手压在双杠上:

“我爹来信了,说是前几天家里去了个干部,探家路过来看看的,问我是不是在部队犯什么错误。”

“嗯。”

“走的时候,还留下二百元钱。我估摸是指导员。我们连队最近探家的就他一个。”

“差不多。”

“你说他不在家待着,跑我们那干什么?尽管闲事。噢,叶子也来信了,”叶子和他们两个都是同学。

“说什么?”

“叶子说,她怀孕了。”吴贵像贼一样看了一下两侧。

“啥?你个畜牲,还真把她给睡了?”大林跳下双杠,伸手拧住吴贵的耳朵。

“痛痛痛。你放手。”吴贵呲着牙,一幅痛不欲生的样子:“我偷回家前不给你说了吗。回来也告诉你了:先领证,等回去再补办酒席。两家都见面了,证也领了。”

“那也没有说让你把她祸害了。”

“没有,没有。”吴贵说:我就是亲了她两回。这个是我们定好的,为了骗他爹。我怕节外生枝,夜长梦多。就让她给她爹说我们睡了。然后装个样。要不她爹天天逼着她嫁人。还有,叶子说,玲还在等你,你就给她写信挑明吧。”大林一直偷偷喜欢玲,可就是张不开嘴。

“我的事不用你管。”大林说。“理发的事情你必须找指导员和连长谈谈。”

 

找指导员谈心的吴贵在门口听到了指导员和二排长的谈话。一激动,就推门进来了。进了门的吴贵两膝一软,想给指导员下跪。

“你给我起来,男子汉上跪天,下跪地,中跪父母。多大事情,还让你激动的这样。”指导员对吴贵说。

一排长走了。

吴贵低着头。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指导员依旧笑迷迷的:“想说什么?”

“指导员,我…”吴贵欲言又止。

“好了。什么也别说。我去你家了,也看见你爹了,对,还看见你那个小女朋友了,挺不错的女孩。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吴贵和连长扛的事情,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几个等着看热闹的人也觉得奇怪。事情刚刚发生时,有的说“吴贵一定背个处分。吴贵该开除军籍。”有得说:“这回吴贵没有好日子过了,让连长下不来台,肯定有吴贵的好看。”可几个礼拜过去了,没有一点风吹草动。

吴贵却在不经意间发生了许多变化:集合时,不再慢悠悠的晃着出来,风纪扣也不敞了,不管是训练场还是劳动中,都一丝不苟,只是那个光头还是那么锃光瓦亮:每周都让大林给刮上一回。

连长还是没有好脸色给吴贵看“看你能装到那一天。”可私下却对指导员竖大拇指。二班长来的更绝:除了安排工作,对吴贵的其它情况采取“三不”:不问,不说,不管。

“嘟……”急促的哨声在寂静的夜晚突然响了起来。紧接着,连长的大嗓门就响起来了:“紧急集合。所有人员带上铁铣、水桶或者脸盆,一排把营房所有灭火器带上,立即集合。”

三分钟不到,一百多号汉子整整齐齐的列队站在营房门口。

“同志们,山下二号仓库发生火灾,团长命令我们全连立刻前往救援。请指导员战前动员。”连长一脸严肃。六连是离二号仓库最近的连队,那里平时只有一个警卫排。

“时间紧急。三句话:一切行动听指挥。保证人生安全。坚决完成任务。”指导员的话简洁而明了。

“出发。”随着一阵整齐又急促的脚步声,六连象出弦的箭,向目标射去。

 

二号仓库是半地下的能源仓库。全基地的能源都在这里集中管理。

火因不明,火势正旺,二号库西侧的防风林一片火海,西北风卷着浓黑的烟雾,携带着煋红的火苗漫天飞舞,燃烧的树枝发出“哔哔叭叭”声音,整个夜空一片通红。处于下风口的二号库西侧院墙内外半人高的绿化带已被引燃。而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修建的二号库房是砖木结构的半地下室。风景带和库房屋顶只有不到三米的过道,如果库房着火,引燃里面的油罐,麻烦就不是一般的大。更要命的是,白天一个单位要带一桶汽油去施工地点,可因为有事,没有提走,而那油桶又刚好放在西侧围墙绿化带旁边,油桶外面的油污已开始燃烧。

 “六连长,团长命令我们控制火势。他带领后援马上就到。”二号库房值班排长说。

连长看着现场。控制火势、消除危险源是目前最好的处置方案。可几十米宽的防风林已完全着火,根本没有办法接近。来不及多想,连长说话了:“一排在左,二排在右,把所有灭火器集中起来,分成两组,侧面围攻,低部覆盖,争取把油桶抢出来,防止引燃库房。三排,尽最大力量将近取土,对库房西侧围墙进行覆盖,警卫排,继续用最大压力进行水枪压制。行动。”

一声令下,全体人员立刻行动起来。连长孤注一掷,争取在后续救援力量来之前,控制火势。

 

一个身影抱着一个八公斤干粉灭火器像豹子一样冲进了火海,干粉喷头直对着油桶。可干粉被风倒吹回来,根本无法打到油桶上。

“吴贵,回来,危险,你个孬兵。”一排长大声叫着。

吴贵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快到油桶旁边时,他把灭火器一扔,顺势抓住油桶外缘,向外一旋,将近三百斤的油桶被推倒了,又一转身,后背直接贴在燃烧的绿化带上朝着油桶狠狠的踹了一脚。油桶向下风口滚了过来。

“快,灭火器覆盖油桶,水浇人。”连长有些口不择言。

而这一幕,被刚刚赶到现场的团长看在眼里。

 

专业消防大队很快扑灭了大火。火灾原因也查明,大风刮倒了一棵枯树,枯树又压断了旁边的民用低压线路,电线打火引燃了防风林。巧合中,一场大火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吴贵被团长强行送到了基地医院。

其实,吴贵没有受多少伤:推油桶时手上烫了几个水泡,踢油桶时脚踝扭伤,头上、脸上被飞舞的火星也烫了几个泡,其它无大碍。可团长不行,非要他进医院检查。

火灾发生的第三天,团长来基地汇报火灾事故调查情况,顺道来医院看他,同来的还有连长和指导员。吴贵正坐在病床上和护士逗嘴,团长的大嗓门在走廊里面响了起来:“我那个冲进火场的兵在那个病房?”吴贵立马躺在床上。朝护士挤眼。

“护士,我这个兵没有什么麻烦吧?”团长说。

“麻烦大了。你这个兵再不出院,我们医院的房顶就被他拆了。”护士一点都不管向她挤眉弄眼的吴贵。

“团长好。”吴贵从病床上下来,向团长敬礼。

“好好好,还真有点我年轻时的虎劲。好好养伤,有什么事情直接向我汇报。回去我请你吃饺子。”团长说。

“我还真有事情。团长。”

“哦,什么事情。”团长一楞。后面的连长紧张张大了嘴,谁知道吴贵会说出什么来。

 “你能不能给我们连长下个命令,以后不要叫我孬兵。”吴贵认真的说。

“好。你这个孬兵。”团长哈哈大笑。吴贵不知道:孬兵是团长口头禅。

团长走了。连长上前扭住吴贵的耳朵:“你个孬兵。还敢向团长告状。出院,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连长的口气却被以前柔和了许多,眼神中也多许多温情。

指导员看着连长和吴贵:“两个孬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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