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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锦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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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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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的生命宴席之四:《把自个儿扔到旷野中去》

把自个儿扔到旷野中去!

你知道,发出这个声响的主谋,不是嘴巴,不管那两片唇是丰润湿滑的,还是龟裂干燥的。相由心生,对啊,人的话不管是深思熟虑的,还是不假思索的,都是打心里过了一过,才脱口而出的,不管话的纹理是清晰是暧昧还是含混不清,摆的道理是浅还是深,总是与人心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把自个儿扔到旷野中去。是,我的这句话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但是看您频频点了头,哈呀,就知道您品出了这句话的来由,您呀,不愧是人尖尖里的人尖尖,再仓促的话经你一琢磨,就能品出个子丑寅卯来,是,这是发自我内心的话,算心声吧。

打心里说出来的话就可靠嘛。您猛乍乍地问我。

嘿嘿,你的目光多么明亮,简直是炯炯有神,深邃刺人哪。

我看出来了,你这样问我,明摆着是考我,用的是先生考学生的套路,自个儿己经把事情弄了个门清,却不说出结论,好比教室里,先生背褡个手,叫起个学生,点个题目考学生。学生答对了,老师会欣慰地笑着点点头,和蔼地示意学生坐下,然后当着全体学生的面表扬这个学生聪明好学,号召全体同学像他那样去刻苦学习,钻研学问,直把学生表扬的羞羞的,羞得低下头,低得快窝到胸口那儿了,心呢,却展开了翅膀,噗簌簌地向高处飞,飞的惬意,飞姿赛过娇美的红霞了。

如果学生答错了,老师也有办法,还会和蔼地示意学生坐下,然后,把答案精彩纷呈地奉献给学生。

现在,您在考问我,表情却告诉我,您在给我暗自给力,我不傻,看得出,你这是在用眼神传话,鼓励我啊,哥儿们,拿出你的真本事,把答案答得漂亮噢。

你看,我能辜负这番好意嘛,不能,就请等一等,容我走走脑子,过过心想想,对于这份作业我看重着呢,也想得到你的表扬哪,也想尝尝把头低下,心却高高飞扬的滋味。

您也别站着啊,我知道我的这一堆字迹堆出的地界儿,根本不上档次,没有雍容华贵的树林,巧夺天工的拱桥,静谧的湖泊,没有雅致堂皇的深院高墙,只有一大片杂草丛生的草地,几个大石头,一轮明月。咱们算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交情吧,那就请您选一块石头坐下,那石头圆圆的挺富有诗意,如果你不想坐,也行,那就随处走走,看看,您在我这里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至于我做的答题,您想怎么判就怎么判,别顾忌什么,您知道,在我的白纸黑字的一亩三分地上,代表我接待您的,也是给您答题的只是这堆文字,此时此刻,我本人不定在哪个喧嚣的地界里忙什么呢,得,反正我是看不见的,您请自便吧。

我开始回答您了:

这是个天黑月明的寒夜,大地像夸父放在地上的弓,辽阔的微微地拱起,一轮明月寒光闪闪地挂在天上,我的神态,时而是只独狼,仰着狰狞的头颅,冲着墨蓝色的天空凝望;时而是头熊,瓮声瓮气地拱着一丛丛杂草,不消说,那双混浊又锐利的小眼睛,正执著地找着什么。您看怎么样?不管我此时是独狼还是熊瞎子,为了回答您提的问题,这行粗糙的文字,算是走了脑子吧,是啊,有您这位好先生在,咱得认真不是。

得!我继续回答。

心里头的寒夜,原是挂了寒月,闪了星光的,忽然,彻底黑下来,一瞬间,我像是被无尽的黑暗紧紧包裹住了,疑惧方涌上心头,呀地一声,黑暗中就出现了一孔亮光,那是一扇门,在墨色的黑暗中,发出一块方形的橘黄色的光。

我好奇地往里面瞅,晃晃悠悠,晃晃悠悠,晃出一串词儿,定睛一瞧,竟是王塑的小说名: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

荒诞主义的格式。

语音未落,我的半个身子就被那一半火焰包围了,蹊跷的是肉身没有丝毫的疼痛感,只是心里,是心灵感应吧,叫了一声痛,人却照旧的完好如初,照旧的清醒。就望向那一半海水,那样深邃那样无际,泛了淼淼的柔波,缱绻缠绵地伸向远方,大海该有的意境全在里面了。海像在给我什么谶语,却猜不透它,使我既感到一丝不安又感到一丝激动。是啊,有时候,大海会有风暴,狠劲赛过了刀刃,有时候,海很妩媚,金红色的大太阳悬挂在海面上,海泛着瑰丽的波霞,那给人的印象近乎是圣洁的,就扫去了人的一切烦恼,让人恨不能化成一粒光,成为太阳的儿子,跟了太阳去追逐永恒。

我心头一动,这秩序不对,于是抬手将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颠了个儿,让它们变成了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我没有为这个发明沾沾自喜,咱知道这个首创权是握在王塑手上的,他那个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的小说改编成电影的时候,不就叫做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嘛。当然,我这串句子的意境,和王塑那串句子的意境是不同,王塑的意境是王塑的,咱得识相点,就凭着自己的见识,还是弄属于自己的景儿吧。这不是,有了,在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的景儿照映下,我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头拉磨的驴,围着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驴儿拉起了磨,不过,我的眼睛没有被布遮住,通常驴拉磨时,眼睛都会被一块布遮住的,我没有,眼睛敞敞亮亮的,围着磨盘滴溜溜地转,滴溜溜地审视着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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