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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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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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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

我的外婆是中国千千万万农村妇女中的一员。她像在平原上的泥土一样朴实;她像满山遍野的大豆高梁一样普通。她平凡的一生像一支响亮的劳动号子,在天地间传唱,让我在回首的时候,更感觉到她生命的厚重。

外婆出生于旧中国一个贫苦农民家庭,自小父母双亡,两个哥哥不成器,外婆十三岁携弱弟幼妹独撑门户。春寒秋凌,酷暑严冬,能挣扎过来,靠的就是“劳动”。“劳动能使穷人的骨头硬,有自信心。”我记事儿时,外婆已是年近六旬的老人,身板虽单薄,但仍拧着一双小脚,喂鸡、养猪、莳地、犁田。有钱人把劳动看作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而外婆却从劳动中获得生活的乐趣。她虽然不曾像诗人那样由衷地赞美劳动,但她更明白劳动之于生活的重要。这也不是“劳动最光荣”所能涵盖的!

我六岁那年冬天,母亲突患脑病,历经辗转,住进省城医院。日短易过,长夜难熬,长我六岁的姐姐抱着不满周岁的妹妹牵着年幼的我,望着凄凉的家境,常常嚎啕痛哭。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在我们失魂落魄的时候,外婆及时伸出了援助之手。她擦去我们脸上的泪水,坚强地说:“别怕,还没到那个份上;就是真有那一天,也别怕,有姥姥呢!只要勤快,手脚能动,就不会冻着,饿着……”说完,外婆转过脸去,悄悄抹了一把眼窝里噙着的老泪……

外婆说到做到,毅然用她瘦弱的肩头,撑起我们头上塌陷的天空。直到第二年春天,母亲扶墙蹒跚走出医院。

然而,天意弄人,在母亲病残后,大舅母又于三十六岁病故。外婆强忍哀痛,以七十高龄替守鳏的大舅承担起料理家务、抚恤幼子的重担。我常常回忆起外婆,三伏天,头裹白毛巾,身穿布褂,坐在小木凳上,在菜田里拔草间苗的情景。她虽然体力不济,但却像一根老山藤,坚韧地一点一点地往前挪行。一天干不完就干两天,待全部莳弄一遍,草又复萌了,于是外婆就需再次从头开始。因为这样,外婆从春到秋,就像种在地里的庄稼。

外婆一生热爱劳动。直到八十三岁上病逝的前几日仍在田里劳作。她辛苦一世,就像野地上的草,从来没有奢求过什么,只是默默地生长、默默地枯荣,从不计较生活是否给予过自己什么厚赠。

生如夏花之绚丽,死如秋叶之静美。外婆不仅教会了我怎样做人,而且正是从外婆身上,我看到了生生不息,世代相因,薪火相传的民族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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