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运气

“炊饼，武大郎传承的炊饼，十元三个，好吃好看，不香不用付钱。”我进城后，在河边的大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看见一个高个子男人推着一筐热气腾腾的饼子往火车站广场那边走。卖炊饼的男子个头有我四个高，是个大汉子人，在我眼里显得魁梧挺拔。河边公园里，一棵菩提树下坐着一个面善的老者，正在树下坐着沉思，我走上前去，问他：“老人家，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个工作，我是从乡下来的，你看看我的手，我是很能干活的嘛。”

老者瞧了一眼我的手，我的手很粗糙，因为经常在泥土中干活，指头短、粗，有裂痕。老者似乎相信了我的能力。就点点头，问：“哪个县来的？叫什么名字？念过书吗？”

我说：“叔叔，我叫鸟粪，月照县来的，念过初中。”

“是下山区，贫困地区，你男人不管你？”

“我男人，别说了，他经常打我。”

我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伤痕。

“是个可恶的男人。你很勤劳，很辛苦，他为什么经常打你哩？”

“因为他经常喝酒，喝醉了就打我，当然，他喝醉后，我也骂他。他赌博，吃喝嫖赌，我很气愤，就只能骂他。”

“你不会打他吗？”

“我打不过，他是一个大块头的男人，形状像李逵一样，凶猛得很。他经常扬言，要打死我，我干活做饭慢一点，他就拳脚相加，就像武松打虎一样打我，我实在受不住就逃出来了。我想在城里找一点活干，不回去了。我打算离婚。我给民政局也反映了情况。”

“像你这样的人进城，只能在超市、饭馆、环卫所找工作，前边不远就有一家饭店正在招工，你可以去试试运气。”

“我听说江苏、广州那边找工作比较容易，我儿子就在江苏一家服装厂，我真想去那里。”

“好主意，你可以和你儿子联系，到那边去最好，这里是贫困地区，北方不发达的地区，找工作有困难，工资也不高，一般也没有养老、医疗保险，到年龄就随便打发了。”

“我男人凶恶得很，他经常在村主任家喝酒，村主任家有杂货门市部，卖烟酒。村主任就喜欢我男人那样的客户。”

“难怪村主任不管你的事情，是和你男人勾结在一起欺负你哩。两个黑心人团结起来，正义不好伸张啊。”

“我男人有特异功能，可以赶走冰雹，驱逐野猪，降服邪魔，村主任以前打死过一条大蛇，大蛇的阴魂不散，经常缠勒村主任，我男人念咒语把蛇魂赶走了，村主任酬谢我男人，经常请喝酒，有时候，我男人也出钱买酒。”

“这是妖人，你上当受骗了。你跑出来是没错的。逃离苦海。”

“可惜，我的手机被我男人砸烂了。我没法和我儿子联系。不然我早就去江苏了。说不定就在杭州、苏州，天堂一样的城市了。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你先找一家饭店打工，挣点钱，买个手机，然后和你儿子联系，然后去苏州、杭州，这样比较稳妥。”

“我真是一个苦命的人。我很渴，能给一口水喝吗？”

“对面，红旗下，那间开着门的房子，是户外工作者驿站，有开水和喝水的纸杯，也有介绍工作的志愿者。”

“我能用一下你的手机吗？我想给我儿子打个电话。”

“对不起，我的手机没有电，停机了。不然的话，我会一直玩手机，不会搭理你的。你先去喝水吧，再问问志愿者，找个工作，祝你好运。”

我有了一点思路，谢谢也没有说一声就走了。我得试试我的运气去，看能不能顺利找到工作。

那个老者，也站起来走了。

我顺着老者指的方位，看到一家饭店，店名“及时雨”，正在招工。我给人事部经理同样展示了双手，被很快安排在清洁工岗位上。

过了一段时间，及时雨饭店举办四十周年店庆，我在贵宾席上看到给我指路的老者。我听经理们都叫他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