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廷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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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龙江流域的陇南武都朝阳洞石窟青杨树林，有一群临水生息的灰鹮，它们像白龙江的仙子一样，清晨出巢，在江边的湿地觅食，晚上回归，人们称它们为朝阳洞仙鸟。
“立春后，先是四五只仙鸟飞来，看看青杨树上的鸟巢有没有被人破坏，看看青杨树发芽了没有，如果觉得环境还好，还安全，就会有大群的仙鸟飞来，检查鸟巢，更换树枝，修理鸟巢，搭建新的鸟巢，等这些工作做好，就开始产卵，孵化新的仙鸟。”老刘是这里的文物保护员，对灰鹮的观察已经有三十几年了，灰鹮的习性几乎都掌握了。
“灰鹮是明代的修行人端竹大师从陕西带来的。最初只有两三对，端竹去世后，灰鹮留在这里一代代延续，现在有二百多对，整个白龙江边，就这里有。”
老刘没有见过朱鹮，也不知道朱鹮、灰鹮都是国家保护动物，对生活环境有着极高的要求，一旦生态环境稍微有些恶劣就会远去。但在他的心目中，灰鹮是真正的仙鹤、仙鸟，是仙人留下的朋友，是朝阳洞石窟的保护者。
端竹修行时，朝阳洞就有十几个石窟，有上百尊造像和数千幅画像，之后，又有人开凿，到今天已经有一定规模了。在游人的心目中，和老刘一样，朝阳洞的神奇和灵气就在于这一群益鸟灰鹳。
“在石窟群的东边山沟，是打旱龙的地点。”
“啥是个旱龙？”我好奇地问。
“就是旱魃，造成旱灾的一种恶魔。”
“打旱龙好玩吗？”
“就是举办水神大赛，水神就是大禹的部下，各地的龙王，集中几十个，联合作战，把旱龙降服。有一年从山沟里抓到一只特大的蛤蟆。”
“现在还有旱魃旱龙妈？”
“没有了。我们准备在这天山沟的石崖上开凿大一些的佛像，祈求祥和，祈求世界和平，和谐，美丽。人世间，和为贵，人与人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和气了就好，这就是我们理解的人类最好的习性，是构成命运共同体的一部分要素。家和万事兴旺，国和世界安宁。”
在山体内开凿的走道前行一千多米，我们到了观景台观察灰鹮，树梢上的鸟巢密密麻麻的，时不时有看守鸟巢的灰鹮飞起来，在树林石窟前飞旋。灰鹮的姿影十分优美，伸开的翅膀和仙鹤一样，它们在空中翩翩起舞，引起周围的白鹭、喜鹊惊讶和赞叹。
“灰鹮是吃青蛙、蛤蟆、蛇、鱼、虾的，它们叼回的食物有时候会从树上掉下来。有时候幼鸟不小心也会从树上掉下来。我们管理所的人就拿食物喂养。”
“你观察得很细致。”
“大的仙鸟用酸枣、沙棘的枝条垒窝，这些带刺的枝条不容易掉落。仙鸟的巢有时候也会被风吹下来，所以它们必须选择避风的河湾。最主要的还是当地的人要有保护意识。”
从朝阳洞向西，到舟曲、迭部地界，也有青杨树，但是没有灰鹮，有的是乌鸦和喜鹊。端竹大师当初带来灰鹮，本身就有人鸟情义。大师品行高洁，待人和善，经常行医救急，他栽植的青杨树也就一直被人保护着，有两棵最老的青杨树，腰围进6米，据说就是端竹大师亲自栽植的；他留下的青杨树和仙鸟也自然成为人们的朋友。
据说，端竹大师是睡着圆寂的，当地人叫他睡仙、睡佛。他圆寂后，肉身三年不坏，人们在其上涂泥，穿衣，做成慧能大师一样的肉身菩萨像，一直存放至今。
这些年，朝阳洞已经成为当地有名的景区，石窟艺术已经列入省级文物保护项目，即将和附近的藏族村落联合打造为更高等级的风景名胜。
“高速路和铁路通了，旅游的人越来越多了。当地的农家乐也带动起来了，咂灌酒、面茶都成了非遗保护，都能卖上好价钱，朝阳洞米酒也成了品牌。生产米酒的水稻必须是山泉水，出山的清泉，不上农药化肥，稻田里不受污染。仙鸟不会飞走，而且还有鸬鹚、鸳鸯等鸟儿飞来。”说起这些，老刘喜形于色，对未来满含期望。
这些年，白龙江湿地公园保护范围不断扩大，江边种植了芦苇、芭蕉、棕榈、油橄榄等树木，环境比以往更好了，灰鹳数量的增加以及早晚沿江飞舞成为江边的一道风景。在当地摄影家举办的摄影展中，灰鹳的图片也越来越多，它们的倩影已经成为摄影艺术中的一大特色。摄影艺术家也经常到朝阳洞拍摄，老刘对他们讲述灰鹳的故事，讲述端竹大师的故事，也成了著名的导游。“立冬后就会去南方越冬，立春后就按时间飞来，比燕子来的要早。这成了一种约定。真是通人性哩。”老刘以前喂养的灰鹳，每次回家都会到他的宿舍门前跳一支舞，唱几首歌，有时候还会叼几只大鱼。灰鹳是知恩报恩的鸟。“我每次给它们吹笛子，它们就会在头顶飞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