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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玉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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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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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 殇

老家龙山村的东、南、北三面,绵延着一片重重叠叠的黄土山峦。与遥遥相对的祁连山相比,既不巍峨,也不苍翠。只有在盛夏的时节,才会披上薄薄的绿纱,若隐若现地露着黄土的肌肤。

谁也不知道什么年代,那群山之中悄悄降下了几条巨龙。它们乔装打扮成土山潜藏在层层叠叠的山岭中,白天一动不动,夜里却暗暗向北前行。时间长了,人们还是发现群山在不知不觉中悄悄行进。

可是山为什么会向前行走呢,大家都难以解开这个谜团。

天机终于还是泄露了。一个漆黑的凌晨,有个木匠起身去外乡做活。他携斧带锛,在蜿蜒的山路上吃力地走着。到山深之处,他隐隐听到有人在说话。侧耳细听,黑魆魆的山洼里既听不到行人的脚步,也听不到牲口吃草的声音,只有大人和小孩的对话随着轻风断断续续地飘过来。是什么人在说话呢?难道是鬼神吗?木匠害吓得头发倒竖起来,连忙躲藏到一个土坎下面。忽然说话的声音真切起来,只听一个女人说:“孩子们,打起精神,我们再走一段吧。”几个孩子说:“妈妈,我们本来是龙,走哪儿腾云驾雾多省事,为什么要这么费劲地爬行呢,这几时才能走到头啊。”妈妈说:“孩子们,不远了,咱们再向北走几百里,转身和西山汇合,就把这方圆数百里的地方围起来了。那时,河流聚集起来,这里就变成了一片美丽的湖泊,不但妈妈可以经常带你们来这里嬉戏,大湖周围也会成为富饶的鱼米之乡,人们就再也不用祖祖辈辈为干旱发愁了。”小龙又担心地问:“那水涨起来会不会把村子和里面的人都淹没了?”大龙说:“傻孩子,水只能慢慢上涨。人们看到水涨起来,自然会搬走的。湖里的水越深,水里的鱼越多,山上的树越密,地里的庄稼越茂盛,人们的日子也就越富裕。”小龙听了都很兴奋,觉得这是大好事,于是跟着妈妈奋力向前走去。木匠一听大惊,心想:“没想到这是山在说话,更没想到这些山都是龙变的!如果让这些山继续前行,让它们和西山相接,这里变成湖泊,我祖上留下的房子和土地,不就都淹没于一片汪洋之中了吗?不行,得设法阻止它们。”木匠仔细端详,这几座山果然和龙十分相像。他看两道小山梁像是龙的爪子,心想,要是砍断它们,龙就走不成了。他也顾不上害怕了,便用斧子使劲砍起来。砍到天快亮了,他在小山梁上砍了一条沟。他觉得龙腿虽然伤着了,但还没断,只有把这龙腿砍断了,龙就走不动了。于是他也不去外乡做活了,一心想砍断龙腿,阻止龙继续北行,保住祖上留下的家产。第二天,木匠到龙腿跟前一看,昨晚砍开的深沟早没了踪影,龙腿又恢复了原样,跟没砍过一模一样。木匠好生奇怪,又接连砍了好多天。但不论锛砍斧剁,每次砍开的地方到第二天都会完好如初。木匠觉得不可思议。

又是一个寂静无声的深夜,木匠悄悄到龙山跟前,想弄明白砍开的深沟究竟为什么会自动复原。他还没到龙的脚下,远远听到小龙在哭泣:“妈妈,咱们走吧,干好事多难啊,就让那些人遭受干旱的折磨去吧,我们何苦呢。”只听大龙安慰小龙说:“孩子,咱们是龙,为人们布施雨露是我们的责任。不向人间播撒甘霖,我们做龙又有什么意义呢。可是这里过于干旱,行云布雨不是长久之计,只有在这里造一片湖泊,才能根除干旱。至于那个木匠,只要他不用大锯来锯我们的腿,他砍多深我们都能一夜复原,不用怕他。”木匠这下明白了砍不断龙腿的奥秘。第二天,他雇用好多人抬着十二条又长又宽的大锯,把龙腿都锯断了。锯的时候,小龙都在哭泣,大龙的伤口里血一样红的水流得很远。第二天他去看,龙腿的伤口再没有愈合,大龙死了,小龙也都伤心而死。它们不再前行,变成山岭永远留在了这里。

龙山村也就由此得名。

如今,已不知过了多少代人,这里的人们还在忍受着干旱。每每汗魔肆虐在这片厚厚的黄土之上时,人们还会惋惜:要是那些龙不死,让碧波荡漾的湖泊滋润着山川,这里该会有多么美丽富饶啊。

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这个传说不仅是让一个山村的名字有了凄美的神话背景,它还给了后人一个深刻启迪——纵容了恶人,众人就得承受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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