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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玉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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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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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流涌出黑狐泉

提起开挖黑狐泉,龙山村人谁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事。

一天,村里一个放羊人,赶着他的羊群到村南面的山里去放。他随着吃草的羊群慢慢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山深处。

他站在高高的山梁上回望村子,感到自己的村子真是个好地方。这里一重一重的山峦,都是黄土堆成的,想挖出个石子儿都难。山上可以放牧牲口,山洼里和山外有大片的平地,土壤深厚肥沃,是上好的耕地。遇到雨水年,山坡上青草茂密,山洼里和山外的平地上,到处是郁郁葱葱的庄稼。可是,不知为什么,遇个雨水年越来越不容易了。立夏前后,庄稼都种进地了,麦苗开始在干旱的土里露头,人们就天天盼着下一场透雨。早上出门,看到百里之外的西山起云了,或是北山被云遮住了,人们念叨着“有雨山戴帽,无雨云拦腰”“北山黑云长,有雨不过晌”的古老谚语,心头便燃起一丝痴痴的希望。希望那些云片由少变多,由薄变厚,铺满天空,痛快淋漓地降一场大雨,浇透山上山下的土地。但那些云片一次次被清风吹散,人们的希望也一次次落空。

放羊人想,要是有一沟水,能随时浇灌这些平展展的土地,庄稼该有多么茂盛。那年夏天山洪暴发,洪水一直流到了村里的庄稼地里,被洪水漫过的庄稼长得多好啊,麦穗一拃长,山药蛋碗口大,那份惊喜,村里的人好多年了还在回忆。可这样的事儿多少年才能遇到一次呢,有时候还会毁了田地,得不偿失。他的思绪,就这么漫无边际地飘着。

忽然,山坡上一个黑影一闪不见了。放羊人感到奇怪:山里有狐有兔还有狼,有黄羊有青羊还有獐子,这些野兽都不是黑色的啊,这个黑影到底是什么野兽呢?

放羊人又盯住黑影消失的地方看了许久。好一会,一个小山洼里走出了一个黑狐狸,它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远远看着放羊人,似乎一点儿也不怕人。放羊人怀疑自己看花眼了,揉揉眼睛仔细看,肯定了那就是个黑狐狸,心里不禁犯疑起来:听说狐狸修行上千年才能变成黑色,眼前这只黑狐狸一定是一个狐仙了,遇到它,不知是福是祸呢。放羊人心里正七上八下地猜测,又看到那只黑狐狸转过身慢慢向前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他,好像是要让他跟着不要落下。放羊人有些担心,又很好奇,身不由己地赶着羊远远地跟了过去。跟着走了十多里地,见到前面的山洼里一片青葱翠绿,青草格外茂盛,草里开着蓝茵茵的马莲花,红艳艳的甜甜缸花,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黄色、紫色小花。放羊人顾不上看这些难得看到的景致,紧紧盯着黑狐狸。忽然,黑狐狸往青草丛中一钻就没了身影。牧羊人赶紧走过去一看,只有一个小小的洞口。放羊人想,这黑狐狸分明是钻进洞去了,如果狐狸真是神仙,这洞里一定是神仙府第,我要是能进去,也许神仙会赐我一份富贵呢。

第二天,他带着铁锨赶着羊来到了洞口处。羊群静静地吃草,他使劲挖起洞来。

洞越挖越深,挖出的泥土越来越湿,土里渗出的水也越来越多。再挖,水竟然汇成一股,涓涓地流出了洞口。牧羊人想,怪不得这里花草长得这么繁茂,原来这里地下有水呢。狐狸怎么会选这么湿的地方居住呢?放羊人更加相信黑狐狸就是神仙了,便更加起劲地挖起洞来。

挖了许久,牧羊人感到累了,他走出洞口,坐在山坡上歇息着,看着洞里流出来的泉水从草丛中缓缓流下山坡。他想,要是这水再大些,能顺着山沟淌到村里的庄稼地,那该多好啊。想着想着,他恍恍惚惚进入了梦乡。他梦见洞里的水越流越大,眼看要冲走他的羊了,便赶着羊顺着山沟回家。但他走到哪里,后面的水流就跟到哪里,一直跟到村外,水流才欢畅地奔向了庄稼地。庄稼地得到水的浇灌,霎时变了模样,满眼的麦苗眨眼长出了大大的麦穗,清风一吹,绿浪起伏……

忽然一声轰响,把放羊人从梦中惊醒过来。他睁眼一看,眼前的景象使他惊呆了。原来洞里猛地涌出了很大一股泉水,飞珠溅玉,顺着山坡奔流而下。莫非梦中的情景要变成现实?放羊人一边想,一边赶紧赶着羊群顺着山沟回家,但回头一看,水顺着另一条山沟流去了,并没有跟着他和羊群过来。他松了口气,感到很失望,便赶着羊上了山坡。站在山坡上,看着自己挖出的水流,沿着淌过山洪的深沟,逶迤向东而去,离他越来越远,心里惋惜不已,叹息美梦没能变成现实。

放羊人和他的羊群沐浴着最后一缕夕阳,回到了村中。他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村里人,村里人一致认为,那个黑狐狸就是个神仙,是给他们送水的神仙。

后来,人们挖了一条沟,把水引到了村里,把放羊人的愿望变成了现实。放羊人挖出的那眼泉,被人们称作黑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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