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东陵的冷与暖

清东陵的冷与暖

王宗伦

天气晴好，河北唐山，清东陵。

刚到门口，很多民间的“黑导游”就贴上来，拉客，超乎热情。

我说，我们还是相信官方。他们说，官方才是骗子。我们笑了笑，还是选择了官方的购票。相信官方，其实已经成了我们的定式思维。

进入陵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最南端的石牌坊，从石牌坊向北到孝陵宝顶，是一条约12公尺宽、6公里长的神道，沿途大红门、大碑楼、石像生、龙凤门、七孔桥、小碑楼、隆恩门、隆恩殿、方城明楼等建筑连成一气。站在孝陵明楼远眺，殿宇、城垣、门坊、道路、桥涵，金黄碧绿，丹红雪白，气势恢宏，壮丽深沉，217座宫殿牌楼，大小15座陵园，以此为中心，排列在昌瑞山南麓，格局一致，均由宫墙、隆恩殿、配殿、方城明楼及宝顶等建筑构成。方城明楼为各陵园最高的建筑物，内立石碑，碑上以汉、满、蒙三种文字刻写墓主谥号，明楼之后为“宝顶”（大坟头），其下方是停放灵柩的“地宫"”。整个陵园埋葬160余人。

穿行在皇家气派中，给人的第一感觉，人生除了要有钱，还要有权，真正要想干成想干的事，还是要有权力才行。封建等级制度，活生生地存活在游客的视线中，折射在当今的芸芸世态里。权力首先是为自己服务的。你看掌握实权的皇帝老儿，他的陵墓就比其他皇帝修得气派，看看那些妃子，身份地位不同，土堆也就大小不一。

清东陵，一个活生生的等级制度展览台。让人对权力的欲望再次复活。就连一个小家庭，都有谁说了算的权力之争，都有工资本的掌控之争，何况拥有天下资产的皇权呢？

顺治陵上，还零星地长了一篼一篼松树，那些妃子陵墓，有的布满苍苔，砖石墓体被风雨剥浊，一派沧桑。慈禧陵上，寸草不生，一片焦黄的沙土，刺眼，难道是自然界对她的惩罚？

看看周围莽莽的群山和苍茫大地，这土包也显得渺小了。

神道两边的松树，全都长得扭扭捏捏，矮而丑陋。据说也有三百多年历史。我怀疑这些树的树龄，怎么两三百年才长成这样子。导游说，这些树，每一棵都是编了号的，属于国保级神树。我仔细看了树腰上贴的标签，果然编号建档，从记载的资料显示，这些树的确是修建帝陵时就栽下了的。为什么皇帝门前的松树都长成这样？据了解，北方风沙大，气候干旱，松树长得缓慢。这些树能长成今天这样子，除了自身抗击风刀霜剑，还耗去了不知多少培护人员的心血和汗水。

乾隆所书《幻花八咏》，白宣黑字，成色新鲜，疑为仿品。本想拍张照片，但管理员虎着脸，说，不准拍照。玻璃柜中俨然写着“谢绝拍照录相”，那些值守的工作人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只顾埋头玩手机，她们成天守着这些死板的古董，心情仿佛也变得很陈旧，看着游人进进出出，只是警惕地睁着茫然空洞的双眼。

慈禧的鞋，有二十多双，整整齐齐地摆了两排，放在玻璃柜里，鞋很小，我用手隔着玻璃柜比了一下，已就三寸多一点儿。慈禧也是女人！鞋上的绣花也是那么好看。游了几处，感觉也就大同小异，皇帝老儿也不过如此，也逃不出千篇一律的做作。再是帝王，自然界只给他几十个春秋，玩完了也就完了。只可惜地宫修得太豪华太神秘，反而引来了东陵大盗，哀哉！

整个游览的过程，除了弄得一身疲惫，其他没什么好印象，只是临走的时候，我看到一家子用轮椅推着一位六七十岁的老人，艰难地上台阶，下台阶，入地宫，出地宫。他们游的是亲情，是孝顺。我跟在他们后面，他们在看地宫，我则看他们。他们因为推着轮椅，行动非常艰难，所以看得也仔细，慢慢地在地宫里感受着。那轮椅上的男子，还努力地伸出手来，摸摸墓壁。

墓壁冰凉，冷气侵人，扎骨头，寒气湿重。我选择了逃离。但我却感觉到，地宫的冷寂，没能挡住那推着轮椅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