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钓之乡
王宗伦
清明时节,天气晴朗。络绎不绝的重庆人,携妻带子,呼朋引伴,开着轿车,蜂涌而到桐梓县风水镇赵统村,享受“野钓之趣”。有的背着帐篷,聚集在河畔的黄葛树下,垂钓,野炊,露营。有的联系附近农家,简单吃住,以便垂钓。
赵统村返乡青年王宗俊看到了商机,和妻子夏琼华一起开起了“俊华野钓山庄”,给各地野钓的客人提供吃住,生意火爆。宗俊高兴得满脸的麻子都在闪光:“今年清明节就来了80多人,我这里住不下,还安排了一些到附近的人家住宿。”
重庆“东哥钓鱼协会”的一名钓友说:“吃住80块钱一天,便宜得很。”
我的好兄弟王宗亮在桐梓县的一些乡镇负责工程建设,很多人就向他打听桐梓哪里好钓鱼?他说,过几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安逸得很。他所说的安逸得很的地方,就在他家当门的圆满贯水库,也就是“野钓之乡”的核心地段赵统村 。
圆满贯库区位于播州、桐梓、仁怀三县市区交界的崇山峻岭之中,两岸青山绿水,万岭树木葱茏,给库区输送来源源不断的山溪清流。“为有源头活水来”。所以,库区有2.2亿立方米的水域面积,正是野生河鱼生长的龙潭乐府。
前些年,这里的农民开展网箱养鱼,水质受到污染。政府经过几次大型治理,全部取缔河面网箱,并实行“河长制”。比如书记县长是全县河道的总河长,各乡镇书记镇长为乡镇辖区河道的河长,各建制村支书主任为村级河长,还把当地的精准扶贫户培训成河道清洁管理员,这样层层分级管理,河道治理就真真正正落到了实处。圆满贯库区水质从此变得干净清亮,野生河鱼得到保护。这几年钓到的大鱼,最重的有97斤重的花鲢,56斤重的鲤鱼。五六十斤重的鲢鱼,到处都是。武昌鱼,重庆人又叫扁鱼,十一二斤、七八斤的,多得很。清明节那天,一名钓友一口气钓到三条大青鱼,每条都有十一二斤重。
钓鱼是非常考验耐性的有氧运动。我家乡有一名老师患了“三高”,医生建议他多运动,他就试着去学习钓鱼,时间一长,竟然成了资深钓友,几年下来,“三高”都没有了,身体健康了,工作也更有劲了,真是一举几得。
一次,我和族兄王宗斌乘船畅游圆满贯,他看着水平如镜的宽阔河面感叹:“这就是一桶油!”我为这个比喻句暗自叫好。这个“油”字,是从“富得流油”的“油”字引申而来的。他说的是实话。每年春秋两季,圆满贯水库两岸,只要站得下一只脚的地方,都布满了钓鱼杆。夏天中午,鱼群浮到水面透气,几百头、上千头地在河面集体游动,比风水街上赶场的人头还密。据当地人观察,几十上百斤、一两百斤的大鱼,一群一群地有序流动,像天门安门广场走过的依仗队那样铿锵有力,令人肃然起敬。有时候,大鱼从水底跳跃而出,把水面打得“哐嘡”一声,一道白光在河面一闪,把水面拍打得摇摇荡荡,波纹千千叠,山影万万重。
钓鱼的人越来越多,一二十里长的河岸,起码有几千上万根鱼杆伸进水里。整条河就像被无数条丝线吊起来了一样。
沿着河边漫步,钓鱼的人盯着浮头,我盯着钓鱼的人,天上的彩云盯着我,清风吹拂,青山倒映水中,彩云倒映水中,白鹭横空飞过,山坡上有牛羊啼叫,对岸传来鸡鸣犬吠,偶尔有汽车鸣笛,许多老人背着手在河边散步,或者坐在黄葛树下闲谈,也有几个下棋的,或者背着背篼匆匆行走的,互相问好,本地口音和外地口音交叉说话,形成了一副乡村和谐图。
那些占着垂钓最佳位置的人,两眼盯着浮子,不知身外尚有何物。而那些来得迟的,背着钓鱼包沿着河岸找上去找下来,都没有一个可以垂钓的空地了。钓鱼人那种“望着不得吃”的着急,让当地人感觉内疚,好像自己没有能力把河道修得更长,从而让外道来的客人受累了。
说话间,一名钓友钓到了一条大鱼,惊呼声吸引了周边的钓友一起来分享他的快乐,拍照片、录视频发朋友圈。钓友给我说:“钓鱼是一种享受。去年下半年来钓过,今年清明节又带朋友来,今天钓了一条青鱼,有17斤,如果在重庆,要买60块钱一斤。”
俗话说:“吃鱼没有得鱼欢”。其实他们主要是冲着这份得天独厚的山水野趣而来。
是谁把这里命名为“野钓之乡”?单凭这名字就已经诗意盎然了。
十多公里长的河畔,全是钓鱼的人。当地党委政府为了给来自各地的垂钓人员创造良好的垂钓环境,沿河两岸修建了公路、广场、路灯、厕所、钓台等配套设施,还发动当地青年开办度假农家乐、野钓山庄,甚至宾馆酒店。来到“野钓之乡”,不管是吃喝玩乐,还是野钓闲游、乘舟横渡、旅游度假,都是非常好的选择。而一年一度的“野钓大赛”,则是整个圆满贯库区的欢乐高峰了。
我的心在期待着这场高峰的到来,就像期待着一个个美好的未来,期待着一场“圆满”的修行一样,既急迫又淡然。“野钓之乡”的味道,就渐渐浸润到我的梦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