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那个飘

龙年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我依然在忙忙碌碌的白天与黑夜的时光交织中，错过了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今儿是阴历腊月二十五，正是立春节气，眼瞅着快过年了，我计划着今儿下班后，抽空置买一点儿年货，暂且到小区外面的好再来饺子馆去吃一碗饺子过早。

昨晚睡得不踏实，北风呜咽了大半宿，下了一天的冻雨，气温降到零下六七度，树叶和枝杈都被冰棱压弯了，夜晚不时听得“咔嚓”树枝被冰雪折断和冰棱滑落的声音。昨儿下班开车回小区地下停车场，车位早已停满，连靠走道稍微宽一点的空间，也停满，只能把车停在楼栋后面的绿化带边，两棵桂花树隔得不远，心里时时担心被折断的树枝和冰凌砸到。一大早，我提着半桶水，戴上围巾、帽子、手套全副装备出门，准备先把车上的积雪处理一下，环顾一眼四周，被眼前的景象惊到傻了眼：整个世界都变成雪绒绒的了，空中飘着细小的雪花，地面的雪早已没过脚踝。经过一夜风雪摧折，折断的树枝、枝桠和散乱的树叶夹带着冰凌，横七竖八覆盖在小区里纵横交错的柏油路上，别说开车了，就是步行，也要颠着脚走。停在户外的车，都成了穿着白色羽绒服的胖子，路边挂着迎新春的红灯笼，戴着厚厚的白雪帽，红白辉映，像孩子的脸儿，煞是好看。

我将水倒入井盖处，往单元门里回去。知道昨晚会下雪，可没想到是如此一场风雪冰冻交织的大雪，再看看我的车，完全被雪包裹着。我顺着地上踩出的脚印，一步一步向小区出口走，脚下发出“咯嗤—咯嗤—”的声响，厚厚的白雪下面，是厚厚的冻雨凝结的冰层，稍不留心，一只脚就前后左右滑出去，重心不稳，极容易摔倒。雪地上，一位约莫六十岁左右的妇女，提着印有保洁字样的手提袋，步履匆匆并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感叹：“好大的雪呀！”后边一对年轻夫妇撑着伞走过来，满眼欣喜不已，男生拿出手机抢景，女生忙着在雪中摆造型。只听“咔嚓—吱吱吱—”一阵响动，路边香樟树的一根枝桠不负冰雪重压，断落下来，砸在年轻夫妇身后，右边走过来一对老年夫妇，打着伞笑着对年轻夫妇喊道： “哎哟哟，伢儿们的，快到中间走，小心树枝桠砸到！”

“好的呀，谢谢叔叔阿姨！难得一遇这么大的雪，还记得零八年那一场雪灾时大雪的印象。”年轻夫妇朝着老年夫妇高兴地笑着回答。

“嗯，那一场雪哦”老年夫妇在雪中清忆。我则是赶着要去上班，只能是徒步雪中行，走路去上班，年货改天再买，好再来饺子改天再吃。

孝感地处桐柏山、大别山之南、长江以北、汉江以东，南部属于江汉平原，下雪不算什么罕见事，每年冬至前后，总会下一两场小雪，雪一般盖不住地面，一两天就全融化了，像这样的大雪，着实屈指可数，零八年的雪下得大，时间长，连续下了七八天，我那时住在文质路的小屋里，家里水管被冻破了，上班骑电动车不行，只能走着去上班，在雪水里走路上下班，皮靴也穿坏了一双。后来听一位骨科医生讲，那一年的雪，造成许多人因出行滑到、摔跤导致骨折，平素准备几个月用的骨折固定、打石膏用的夹板，雪后的一个上午，就用完了。今年这场初春的雪也下得不同凡响，上班后，同事们第一时间将消息、新闻信息抖搂了一下，公交车停运了，一辆普通小车与一辆“林肯”追尾，一位年轻小伙子步行滑到在地，高速公路封路，部分货车和私家车滞留，有司机朋友形容，高速路上，那个雪呀，不是飘，不是飞，不是下，是铺天盖地地往下盖，以前用“鹅毛大雪”来形容下大雪，用“滂沱大雨”来形容下大雨，现在要用“滂沱大雪”来形容。据说周边的村民看到讯息，自发地走上高速公路，给滞留的司机师傅们送吃的、喝的，司机想吃水果，一位回乡过年的大学生，闻讯把自己给家里买的水果、年货都拿上给他们送过去，一位中年女司机感动得热泪盈眶地拥抱大学生。铲雪车全城出动，各单位派人积极铲雪。我在医院上班，也参加了单位的铲雪行动，群里一通知，立马行动，铁锹、扫帚、铁铲、木棒齐上阵，门诊楼、住院楼、放射科门前等，迅速为病人、医护人员铲出防滑通道，雪铲到一边，下面的冻冰也要铲除，否则就有滑到、摔跤的危险。坚硬的冻冰顽固如磐石，工具不够用，我们就用铁锤捶、用木棒敲，把冰打碎了，再让铁锹铲，似流水作业，科教科罗大姐一边敲打冰层，一边笑逐颜开地大声说：“我们称之为‘破冰行动’如何？”“雪呀，冰呀，都被咱融化···”党办的小伙子将铁锹上的雪抡得远远的，顺势和唱，大家都笑了，干劲更足了。

下班步行回家的时候，路上的积雪还没有清理干净，途中竟然遇到早晨遇见的保洁阿姨，她告诉我在超市蔬果区做保洁，水渍一定要及时擦干，下雪天不停嘱咐顾客要防止滑倒。她声音很甜，语速不快，与她同住一个小区，我还是第一次与她交谈。

第二日清晨起来，依然在飘着雪花，地上又盖了一薄层雪被，难怪以前老人讲，雪花，洁白、美丽、晶莹、剔透，但狡猾，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无声无息地来，在不经意间，给你一个雪白的世界。这一日，路上的铲雪车早已提前奔忙，公交车部分恢复运营，私家车也可以陆陆续续在路上跑，我步行至小区附近的公交站台，正巧碰见昨儿小区雪地上的年轻夫妇和老年夫妇，年轻夫妇是图书馆的管理员，赶着去图书馆上班，老年夫妇是另一所医院的专家，搭乘同事的车上班，在他们的谈话中知悉，他们与我同住一个小区，因这场大雪，大家认识成为好朋友，我真为他们高兴，雪呀，带来了灾害，也带来了欢乐和笑语。

这一日，搭乘医院的摆渡车，我和行管的几位同事来到航空院区除雪，这边的雪积压较多，铲雪的范围较广，大家拿起铁锹、扫帚等工具，急诊通道、车行通道、人行通道，一处一处地铲、扫、推，迅速保障各通道畅通无阻，公卫科的小丫头在铲雪的间歇，还不忘跳起来击打挂在树梢的冰凌，没有击到，脸红通通的，一行人笑她“小孩儿闹春”“白雪压不住春的脚步···”党办的小伙子边铲雪边唱起来，大家热情高，劲也足，不到两个小时，几条主要通道已经清理好，铲雪效率足够高。我平时时常伏案工作，缺少运动，参加了两天的铲雪活动，全身像被输入了内力一般，活力涌了出来。

细细的雪花断断续续又飘起来，我们不禁有些担忧，这样不会让零八年的雪灾重演吧？

“雪花那个飞！莫担心哦，天气预报还是很准的，铲雪车连夜铲雪、道路上撒盐，高速路高温高压除雪，车辆装防滑链，台阶铺防滑垫，现在应对及时，道路都是畅通的，昨天高速上滞留的司机还特意和那个送水果的大学生合影留念，央视焦点访谈节目第一时间报道了市民给高速滞留司机送温暖的事迹，现在资讯发达，好心人多，真是好哇！”科教科罗大姐一边说着，一边深情地闭上双眼、面向天空，伸出双手迎接飘落的细细的雪花，旋即带着快乐的表情，手舞足蹈地说道。

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脑海中偶然闪过儿时看过的雪，那是一种天真无暇的美，甜；青年时的雪，那是一种晶莹蓬勃的美，清；现在的雪，是无与伦比的深远旷达的美，润。雪花那个飘，千百年来，它默默无语，见证着中华儿女的创造与传承；雪花那个飘，古往今来，它抚慰着多少文人墨客的情怀、多少仁人志士的奉献与牺牲。雪，悄无声息地来，清清白白地去，留给我们一个干净美丽的世界。龙年春雪，我不再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