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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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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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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小花的烦恼

商小花天生胆怯,不愿与人打交道,小时候是这样,年近半百,仍然是这样。

商小花是榕城县药厂的一名工人,每天的工作是检查药瓶药盒上的标签,是否端正,是否正确,可不能让张冠李戴、冒名顶替、歪头飒脑的现象发生,商小花不愿与人打交道,却十分乐意与这不说话、不挤兑的瓶瓶罐罐、大盒小盒打交道,放到左边,就不会跑到右边,丢到角落,也没人计较。隔三岔五替人加个班、顶个卯,是常事。商小花中等个头,身材微胖,笑起来,一口四环素灰牙咧出来,话少,说话轻,每天上班在科室,下班就回家,不串岗也不串门,除了买菜,买日常用品,很少出门,亲戚朋友同学几乎很少往来,许多同事和小区里的人,都不认识她,认识她的人,也觉得她是活在空气里的人。

商小花在儿子上小学时,就和丈夫离了婚,儿子给了丈夫,主要原因说是商小花把婆婆气病了,遇见丈夫单位领导,很少打招呼。说上话了,还说丈夫的坏话,导致丈夫提拔受阻。家里家外的关系,处理得一团糟,影响了丈夫的发展,家里怕耽误孩子的前程,一致要求孩子不跟她,娘家人也不待见她,说她缺心眼,少根筋。儿子上小学、上初中,她还能去学校看看孩子,给孩子买点吃的用的,上高中以后,孩子也不让她去学校了,说是学校功课紧,住校挺方便的,以后周末打电话,就可以了。

商小花不怨任何人,也不怨自己,她能调试自己的脑神经,也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拿到离婚证,在回去的路上,她努力地让自己平静,甚至哼唱小曲上楼,但是回到家里,还是痛哭了一场,第二日便如没事人一样上下班。

商小花是从娘家村里考出来的第一拨中专生,当初还以为前途无量能光耀门楣呢,没想到后来家庭没有了,事业上不去,整个人变得木讷呆滞,倒是每日拾掇得干干净净。娘家亲戚不待见她,父母亲和兄弟不乐意她回去,眼神里透着失望。尽管如此,每年清明、中秋、春节,商小花必是回去的,去商家的墓园,给爷爷和商家的祖先扫墓、上坟,办完事,也不多留,立即返程。

读书的时候,商小花喜爱看小说,诸如《射雕英雄传》《神雕侠女》《红楼梦》《雾都孤儿》《汤姆叔叔的小屋》,偷着乐着看,看到苦难深情处,她忍不住泪流满面,看到剧情搞笑的地方,又自顾自地哈哈大笑。父母、同学和邻居都以为她天生有点呆傻,甚至担心长大了嫁不嫁得出去。怪人有奇才,她会写作文,也爱写作文,她写的作文又臭又长,九转十八弯,老师要求写“我所敬重的一个人”,她写为情感不遂而自杀的表姐,写她认定的前世姻缘,今生抗争无果,后世方修成正果,曲折缭绕,仿佛雾里梦里一般,老师们不喜欢,皆说小小年纪,写的些什么呀,同学们倒是觉得新奇,说不定这人是个奇才哩。商小花听着,既不气,也不恼,只是觉得在纸上写写划划,随着自己的心,按着自己的意,心里舒畅,至于写得好不好,别人怎么看,她顾不得那么多。读书时,除了写作文,日记记了好几本,工作以后,偶尔写写花草树木、节气变化的小文字,在榕城的几家报纸发一点豆腐块,前些年有了电脑,申请了QQ账号、开通了博客,这几年又有了微信,存东西的地方很多,商小花这些年倒是没怎么写。随着年龄的增长,商小花变得怠惰起来,上班做点直事儿,下班回家,屁股坐到沙发上,半天起不来,追湖南卫视的电视剧,那是一集也不漏,脑袋里装的些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都说学习好的人,总有点痴病,不是在这方面,就是在那方面。商小花学习成绩不错,对于人情世故,是一窍不通,别人说一句玩笑话或者插科打诨的话,她脑壳反应特别慢,有时甚至听不出来,俗话说的情商较低之人,可能就这一类吧。临近岁末,一天下午,商小花接到同事通知,今天下班后科室吃年饭,科主任说了,一个都不能少,尤其是商小花。商小花想着,烦恼又来了,为什么尤其是自己呢。总之,少说话,多吃菜。

榕城药厂不是国企,也不是事业单位,民营单位几经波折、九死一生,在县政府的帮助和扶持下,加大改革,引进人才,不仅保存了下来,而且这两年发展势头较好,工资发得出,每月还能按业绩发放一点绩效,绩效的分配根据各科室完成的工作任务而定,对于一线生产车间,劳动强度大,生产要求高,绩效拿得高一些,福利倾斜多一些,这是大面,任何人都认可的事情,而非生产部门,比如质检科、安全生产督导科、人事科、财务科、工会、党办、总务科、宣传科、纪检监察办公室等,绩效的分配就意见不一了,每个科室都觉得自己的位置无可替代,除了一线,绩效不能比其他科室低。搞平均主义是万万不可取的,厂领导班子经过大会小会,逐级分层听取意见和建议,最终形成绩效分配机制,厂办根据各科室工作职责,制定相应工作任务细则,依据工作任务完成情况,进行打分,财务科根据总分进行绩效分配,科室由科长根据员工个人表现再次进行科内绩效分配。

在改革的浪潮中,商小花阴差阳错,岗位定到安全生产督导科,科长向安全是个精明主,头顶秃成锅盖。科室整体的绩效在全厂居中,商小花的绩效在科室总是最低的,有几次与向安全理论,回答是,工作岗位性质决定,做最轻松的活儿,当然拿最少的钱,若不服,向上级反映,要求转科或者转岗都是可以的。商小花以前每天跟瓶子、盒子打交道,虽然眼累、手累,但心不累,现在每天敲电脑、整资料,心累,原来在周围人的眼中,这是最轻松的工作,商小花不知道怎么跟人理论,最怕找领导,转岗或者转科都不是她想要的,少拿别人几百块,心里虽然有些气恼,但毕竟工资加绩效,现在尚能养活自己,何苦去折腾。这样想着,商小花心里也能慢慢平静下来。

饭桌上,大家轮流着敬向安全的酒,笑容几乎贴到鼻尖上,向安全在厂里算不上什么人物,但他掌握着科内这些员工绩效分配的高低多少,虽说也是实行综合评分,按分值高低算,但这综合评分的分值里面,学问可大了去了,迟到一次扣一分,获得科内好评一次加5分,厂里好评一次加10分,差评一次扣15分,有重大贡献者,加80分,厂里给予物资奖励,出现重大差错事故者,扣100分,还要进行罚款,酌情追究相应责任。

向安全早已跨过五十知天命的年纪,还有两年退休,得不到上面赏识,已无关紧要,盘好科内气氛,让自己退休前的日子好过一些,是他内心的正理。以前厂子不景气的时候,安全生产督导科不过是挂一块牌子,谁也不愿意来,在行政科室里排在最后,工资最低,还得罪人、不讨好,被其他科室排挤掉的人,就安在这里,有跳槽挪窝的,有另谋高就的,有辞职走人的。药厂出过两次安全生产事故,一次是锅炉爆炸,一次是一味药原材料不合格,两次虽然没有造成人员死亡,但伤害特别可怕,造成锅炉房的王大叔左腿残疾,几位大爷吃了不合格的药,中毒住院抢救治疗,方才保住性命。新厂长上任以后,开始重视安全生产督导,向安全临危受命,满以为会大肆风光一把,没想到依然是“糖不甜”。

“向科长,感谢您在工作中对我的指导和帮助,敬您!”首先端杯敬酒的是邹新元,三十二三岁,正是蓄势待发的年纪,是厂里从质检部门抽调来的。紧接着小年轻魏开站了起来:“向科长,我也敬您,感谢您!”唐一姝也来敬酒:“向科长,唐一姝敬您!”

“好好好,都坐下,都坐下,谢谢,谢谢你们啊,我干了杯中酒,你们随意啊!”向安全高兴,准备仰脖,一饮而尽。

“那怎么行,怎么着都得满上,,在我们北方,就没有喝半杯的,我们每人给您滴一点儿,是个心意,也是添福添寿的好彩头,来来来。”魏开和唐一姝是厂里在人力资源市场招聘来的,都是哈尔滨的。

大家开始闹腾起来,只有副科长高深林和商小花没有动静。高深林和商小花都是从一线车间来的,不过是情况不一样罢了,高深林和向安全年纪相仿,是从第三车间主任降级到安全生产督导科任副科长,带着心情来的,商小花以前也在第三车间。在抗疫期间,写了一篇名为“为生命安全而坚守”的报道,向安全看到后,就向厂领导要求,把商小花调到安全督导科。车间的同事说,她是憨人有憨福。

邹新元、魏开和唐一姝来轮流来给高深林敬酒,高深林也被他们带动起来,几杯酒下肚,心里的不快也去除了大半,就着酒劲和几个年轻伢们滔滔不绝讲起曾经的创业史。他们也和商小花碰个杯,商小花碍于情面,只得站起来敬酒,先敬向安全,再敬高深林,再和年轻人喝,向安全逐个回敬,高深林回过头来,对商小花说:“小花呀,你能到安全生产督导科,我和向科长,可没在郑厂长面前少给你说话哟,你是不是要单独再敬一下向科长呢。”“是是是,应该,应该。”商小花又端起酒杯敬酒,高深林再说,商小花再敬,几个轮回下来,商小花眼睛里有了酒意,向安全及时止住,让大家少喝点酒,注意安全,各自回家,让唐一姝送商小花回去。商小花坚持不要送,说自己住的小区离餐馆不远,慢慢散步回去,看她走路步态正常,大家便各自散去。

“商小花,今天去一车间进行安全督导检查,你去拍一点图片,写一个报道。”以前在车间,高深林都不知道商小花的存在,打吃年饭过后,高深林时不时就喊上商小花一起出去,要么下车间进行安全督导,要么出去进行交流座谈。厂里宣传科人手不足,现存的宣传资源,何不好好报道报道,高深林还是事前向向安全报备一下,向安全满口应允。

商小花写报道,那是手到擒来,写作文能写成小说,写报道也能写出花来。一篇报道,在市里的报纸发表了,她换一个文本,又投到省里的报纸和网络,省里发表了,她又换一个角度写一下,再发到国家级的医药报,特别是到三车间开展安全生产督导的一篇报道写得好,连续在市、省、国家好几级医药报刊杂志及网络发表,宣传的攻势汹涌热烈,高深林的名字频频出现、层层报道,这令高深林走在厂子里容光焕发、精神头十足。

秋分时节,高深林带商小花到临城市药厂调研,午间饭桌上,与前来交叉督查工作的榕城市药监局的质检科长黎德远相遇,黎德远是榕城药厂上级主管部门的领导,郑厂长都要敬着的人,高深林自然是从骨子里恭敬巴结。席间,高深林频频站起来给黎德远敬酒,并用手势让商小花敬酒,对着黎德远,大赞商小花道:“这可是我们厂子里有名的才女,都准备出书哩。”商小花身穿一套藏蓝色职业套装,搭配小白领衬衣、高跟鞋,画了眉毛,涂了口红,整个人显得略有几分气质。商小花看高深林的手势行事,少说话,倒酒、拿纸巾,做好服务。黎德远微笑着看了她一眼,迅速岔开话题。商小花到了安全生产督导科,不得不与一些人打交道,这种场合也算勉强能应付一些。在商小花心里,这样的酒局饭局,真正令人窒息。

厂子里议论纷纷,高副科长人气旺啊,都快赶上郑厂长了,安全生产督导科科长不是向安全吗?

邹新元从商小花旁边走过,喊一声:“小花姐。”笑笑,眼神里透出忧虑。魏开和唐一姝看着商小花,眼睛发光,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儿地表示佩服。商小花两眼茫茫的,笑笑。

“商小花,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向安全在大办公室门口,看了看商小花,说完,立刻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大家都望向商小花,“小花姐,一准是好事,加油!”魏开和唐一姝睁着大眼睛,给出暖暖的鼓励。

“小花姐,加油!”邹新元也凑上来给了一句。

“好,谢谢你们啊!”商小花几乎要感动得掉泪,此刻,她仿佛觉得身边的这几个年轻人比自己的父母兄弟、家人更温暖、更贴心。

“小花啦,坐。”向安全边说边用手示意。

“向科长。”商小花坐下。

“小花啦,写报道是宣传科的事情,你写我们安全生产督导相关的报道,也是非常好的,但你要想清楚,你写的重点是我们整个科室,而不是哪一个人,你要注意写的方式,文章里面最好不要具体到人名,以免造成不好的影响,以后一定注意啊!”向安全夹杂着手势,语重心长、语气和缓地对商小花说。

“哦,向科长,我明白了,是不是我上次写高副科长的报道有问题呀。”商小花脑壳有点蒙、有点糊,不等向安全后边的话,马上问道。

“没有,没有,啊。”

“好,我知道了,谢谢向科长。”

商小花回到办公室,心里怪怪的,说不出什么味儿,对小伙伴们的询问,也草草敷衍了事。

商小花每天做报表、资料,不是趴在电脑上,就是到车间做调查,她只想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好。高深林几次喊她出去,写写报道,商小花都以工作任务为由,婉言推掉了。商小花意识到,写报道原本就不属于工作范畴,何苦为自己带来麻烦。高深林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慢慢就不再喊商小花写报道了。

重阳节快到了,向安全把商小花喊到办公室,微笑着说:“小花啦,明天是重阳节,郑厂长、工会主席,还有我一起去看望慰问厂里的退休老员工,郑厂长点名让你去,写个报道。”

“不是有宣传科写吗?”

“他们写他们的,你以你的视角去写。郑厂长叫你去,你就去噻。”向安全和悦地说。

“好吧。”商小花答应了,脑袋空空地回到办公室。

“小花姐,郑厂长点名,向科长让你去,你就去,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说了,你那神笔,领导是看好你哩。”魏开和唐一姝一起凑过来帮忙商小花解除烦恼。

“小花姐,依我说,这事有点难,一方面,你写好了,上面高兴,宣传科有可能不高兴;另一面,你不写好,大家相安无事,上面可能不再看好你。小花姐,你自己要想好。”邹新元像一个过来人一样,给商小花诚恳地分析道。

商小花心里纠结,没有主意。回家强迫自己,什么也不想,倒头睡觉。第二日清晨醒来,以商小花的智商,竟然找到一个她认为两全的法子,既不用去,又不用写,还没有后顾之忧,那就是生病发烧,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法子,商小花真地发烧了,38.6度。正值疫情常态化防控时期,提到发烧,人人避之,哪儿有心思去质询缘由。

商小花请假去发热门诊就诊,核酸检测结果阴性,居家观察3天后上班了。怎么就发烧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知道。向安全没有多问,商小花也没有多说,一切仿佛归于平静。

商小花脑袋瓜子闲不下来,她又惦记写小说了,以前进行写作培训的时候,老师说过,写小说就是讲故事,故事来源于生活,贴近生活而又高于生活,她在想最近发生的这些事,真像是小说里的情节,原本就是小说极好的素材。于是,忙完工作上的活,商小花一有时间,就扑在电脑上,一边思考,一边码字。

“小花啦,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一个月后的一天清晨,在办公室门口,向安全又停了一下脚步。

商小花看了看小伙伴们,来到向安全的办公室。

“小花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市药监局黎主任推荐你去药监局宣传科,算是借调,工资绩效还是厂子里发。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哦,过几日,郑厂长就要跟你说的。”向安全满脸笑容。

“哪个黎主任?”商小花一头雾水。

“市药监局质检科黎主任,你上次不是与高深林一起同他吃过饭吗?”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我去能做什么?”

“写报道,做宣传,做你擅长的事,这是领导看重你,你可要把握机会哟!”向安全隔空用手势敲打商小花。

“我不去,向科长,麻烦你帮我向郑厂长说一下,我真不去,我只想留在厂子里,谢谢啊。”商小花心里有点烦,气有点郁,说完,离开了向安全的办公室。

“小花姐,去市药监局宣传科,这是好事啊,你咋不去呢!”魏开和唐一姝都为商小花纠结。

“不想去,在厂子里待久了,不想去别的地儿,我不是干部,没几年就退休了。”商小花从心里喜爱这几个年轻人,拿他们当亲人,心里想啥,嘴里说啥。

“小花姐,听说那儿刚刚提拔了一位年轻姑娘为宣传科副主任,你去的话,就是给她做事,那姑娘娇气,家里有钱,不是做事的主,你选择不去,也有一定道理。我只是拣知道的一点儿信息,瞎说一通,小花姐,你可别往心里去呀。”邹新元说得很诚恳,商小花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连续几日,只要有机会、有时机,商小花都会在向安全跟前表达不去市药监局宣传科的衷心请求,弄得向安全头都是大的。向安全只好向郑厂长表达了商小花的意愿,并将这件已经成形的突发事件扼杀在萌芽状态。至于向安全是如何以自己的方式,说服郑厂长,让这件事情好像根本就没有似的,商小花也懒得去打听,她暗自庆幸的是,自己仍然能正常地待在厂子里上自己的班。

临近年关,向安全几乎没有在商小花她们办公室门口停过脚步,高深林更是蒸发了似的,邹新元、魏开和唐一姝三个年轻人,每天忙得屁颠屁颠的,商小花也在电脑上写总结。

外面闹哄哄的,商小花写好总结,打印出来,准备送到向安全办公室去,经过公示栏前,工人们正在热议此次厂里提拔的一批中层干部。商小花大概瞅了瞅,有邹新元和魏开的名字,邹新元公示的是质检科副科长,魏开公示的是安全生产督导科的副科长,年轻有为,商小花为他们高兴。

走近隔壁的阅览室,听见两个年轻男女的对话:

“一姝,你去市药监局宣传科搞两年,回来就是科长,这样的机会,怎会留给商小花?邹哥是故意唬人的。”

”你知道,商小花是谁吗?’

“不是小花姐吗?”

“傻呀,黎德远以前的老婆。”

“向科长和高副科长都想利用这层早就断了的关系,两人你争我斗,商小花又没有脑子。”

“黎德远跟商小花离婚好多年,儿子现在都上大学了,按理说,他不会是想与商小花再续前缘吧。”

“你傻吧,根本没有的事,这是向科长的妙招哩。”

“啥妙招,向科长和高副科长都树大根深,谁也奈何不了谁,现在把傻子花拱走,方能有和缓余地。”

“商小花马上要回第三车间了吗?”

“嗯,再开会就会宣布。”

“说不准,她很享受去和那些瓶瓶罐罐、纸盒包装打交道,那样,她就没有烦恼吧。”

“谁知道。”

商小花听完,双腿瘫软在地上,但瞬隙,她站起来,甩了甩腮边的一绺头发,脸上戴着微笑,露出四环素牙,转身向一缕阳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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