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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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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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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冲银杏谷,我来了

说起银杏,让我想起孝感安陆钱冲银杏谷,这里是我国最大自然状态古银杏群落之一,千年以上的古银杏就有好几十棵,素有“银杏之乡“的美誉。作为一名孝感人,我引以为豪,也惭愧在心,这么多年来,这样伟大的宝藏和美丽就在我们身边,我却没有认真的去看一看。那年秋天,终于定下时间,11月中旬,带着满心的欢喜和歉疚,我驱车前往安陆钱冲银杏谷。

秋日午后的暖阳,洒在秋收后的田野里,就像外婆那带着扑鼻香味儿的饭锅巴,温暖着我的每一根头发。钱冲银杏谷,我轻轻地来了。进入王义贞镇,沿途零星地点缀在路边、石阶上和屋旁的那一株靓丽的黄色蜡染般的银杏树,已经让我心生摇曳,像小家碧玉的美人,在微风婀娜中顾盼多情,落英缤纷,阳光下,那一树的黄、一地的黄,让秋日在暖阳里陶醉。

来到景区附近,宽阔的露天停车场,停满了自驾游的私家车,看来周末来观赏银杏的游客不少啊!我买好门票和车票,搭乘景区的旅游大巴,进入景区。

大巴车在弯弯绕绕的柏油山路上像捉迷藏一样爬行,路边是一株株高矮不等的小银杏树,有的叶子已经落了,有的黄叶在枝头婆娑,路边、树下,皆是一层不用着色的蜡染的自然的黄。大巴车穿过一座桥,路过一排整洁的白墙红瓦的瓦屋,远处是连绵起伏的低矮的群山,山上都覆盖着被秋天浸染过的各色植被,山边的小溪和河水,看起来清冽可人,不时有游人在其间嬉戏。

车行得很慢,一路都是拿着相机拍照的游客,还有卖银杏果、油茶、木耳和香菇等土特产的村民。在一株古银杏树前,我下了车。这棵银杏,耸立在路边的土坡上,粗壮的树干,需要六个人合抱,它的巨冠,几乎可以参天,它的虬枝,盘根错节,密密匝匝,如千手观音一样向四周散发,覆盖了好几十平米的土地,有的像弯腰的少女寻物,有的像锄禾的丈夫劳作,有的像小孩儿的辫答飞舞,人们扶着它照相,挨着它照相,有的还吻着它照,可见它身前的大石头上写着“虚怀若谷”,如经典早已深入了人们的心髓。虽然它满身的黄叶已荡然无存,但就看着这满布着岁月气息的枝枝桠桠,也是让人感动的。人们将美丽的夙愿写进红布条,然后把一根根红布条系在银杏的枝桠间,让这古老的银杏带着日月的精华,将美好的福祉和祝愿送到人们的心中。看着漫天迎风飘舞的红布条,古老的银杏树似乎发出了飒爽的笑声和祝福声。

据说这棵银杏,历经了三千多年的风雨,每年春夏依然蓊蓊郁郁,苍翠葳蕤,到了秋天,绿叶被染黄,黄澄澄的,仿佛一座巨大的黄金华盖,在秋冬之交,在这静谧的山谷中尽显灼灼其华。它的每一根枝桠都是天地日月精华的灌注,它的每一片落叶都是埋在泥土中的芳华。它是一个真正的活化石,也是真正不老的神话,它见证着中华民族几千年的荣辱兴衰,见证着炎黄子孙、中华儿女几千年的奋斗与足迹,也见证着湖北安陆这块风水宝地的时代变迁与发展,更见证着淳厚质朴的安陆人民的勤劳与善良。如若不然,这样气势恢宏的千年古银杏何以得到这样完好的依存!

也许是古银杏要考验我的诚意,当我准备多拍一些照片留存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事先没有准备充分,手机电量不足百分之三十,回去还要用手机导航,电量是一点儿也不能再用了,否则不熟悉路线的我,待会儿真的不知道怎么回去了,这让我懊恼不已,但是一旦沉到景色之中,我也无心其他了。大概古银杏就是要让我知道,历史和美景都是要用眼睛和心灵去感受、去记住的!

继续坐大巴,在山谷中穿梭,银杏树就在我们的眼前、手边,粗壮的、细弱的、高耸的、矮壮的,在山谷中,纵横交错,枫树、杨树、榆树,参差其中,形成了黄色、红色、绿色以及深浅不同的各种色彩的大调和,所以众人会想到“层林尽染”这个美妙的词汇,来囊括这秋冬之交的山林景象。山路曲曲折折,忽高忽低,转角很多,车上不时传来快乐的惊呼声,司机的娴熟和辛苦,换来了我们这些用双眼来截获钱冲银杏气韵的人的赞叹和敬佩,就像飘落一地的银杏黄叶,那样纯粹,那样接地气。挨着大巴行进的陡峭山壁上,开满了野生的小黄菊,一朵挨朵,一枝连一枝,都向着人们的方向,竞相绽放,不为取悦于人,只为不负这美丽时节,与人奉上大自然赋予它的美和活力。山上的枫叶,有的红得煞是可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仿佛要红得彻底、红得透亮,与银杏那峥峥的黄,一较高下。

来到关帝庙,走进去看时,这儿的一棵古银杏,距今有2800多年的历史,它丝毫不逊色于那棵“虚怀若谷”的古银杏,来这儿的人们,都要在这棵古银杏树前,烧一炷香,拜一拜,因为这棵古银杏,也是一棵有着美好寓意和传说的福星之树,据说在这棵树旁边住过的一户人家,老人老来神清气爽、耳聪目明,子孙后代都尽享这棵古银杏赐予的福祉,于是,人们纷纷前来参拜、观瞻这棵老神仙树。

下山途中,有一处老宅,是两间旧式的青砖黑瓦的院落式的房子,这里是腊树湾新四军豫鄂挺进纵队司令部旧址,里面的许多历史革命文物和图片都保存完好,让我们更好地了解了安陆这片土地的红色记忆。它们就像这些山中的古老的银杏,一直默默地守护着安陆这片土地和英雄儿女,也守护着它曾经的峥嵘岁月。

突然,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从我眼前掠过,我猛地回头,定睛仔细看了看,没错,就是千千,我在安陆的中专同学,她家是雷公镇,毕业后就分到了镇上的卫生院上班。上学的时候,总是短头发,现在头发蓄成了长发,个子矮矮的,瘦瘦的,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她的一双豆芽形状的眼睛,不大,但十分有神,总是发射出热烈而和蔼的光,即便在她毕业那一年,面临着父亲罹患尿毒症无钱医治的窘境下,她除了一个人躲在蚊帐里偷偷哭泣以外,几乎从不在人前流泪。当时她实习的一位带教老师捐给她两百块钱,她无论如何都不肯要,后来还是通过学校的老师一起交给了她。毕业离校的时候,大家都在哭,而她,背着来时的行囊,用她热烈而和蔼的目光,与我们挥手告别。二十多年过去了,岁月都在我们脸上刻下了印迹,而她那热烈而和蔼的目光却依然让我第一眼就感受到了。她告诉我,她的父亲,就在我们毕业的第二年,就离她而去,她和母亲一起,担起了家里的责任。现在她的儿子已经上大学去了,弟弟妹妹们也过得不错,这个周末,是妹妹拉着她来看一看家乡的银杏的。妹妹在景区外等着她回去,我们多年未见,但我也不忍打扰她太久,与我寒暄一会儿,她就离开了。

是啊,生在银杏的故乡,长在银杏的怀抱,骨子里就缀满了银杏的韧性与坚强,千千,一个瘦弱的女子,承袭着银杏之乡的传统与美德,我不禁深深地感叹,她其实就是我们身边最美的银杏啊!

银杏的花语和象征代表意义是坚韧与沉着、纯情之情。这种说法,我是赞同的,银杏不争宠,不邀宠,在春天和夏天,用绿色映衬着时空的变换和花儿们的怒放,到了深秋、秋冬之交,近邻寒冷的时节,只是自然地流露属于自己这个季节特有的美妙的黄,而且默默地在人们的目光中飘落,埋入泥土,年复一年,一层不变。它们默默地守护、静静地美丽,足以让人心生敬畏。

大巴车回去的路边,从另外一个方向去看那一排高耸的银杏树,又不同了,姿态万千、形态各异,树上,黄叶跳着舞,树下,黄叶铺满地,银杏叶在人们头上徐徐飘落,孩子们、老人们在树下嬉戏、留影,有的还躺在地上,感受一下银杏的味道。远处有一条已经干涸的小河,河里面的石头露出头来,它们也想和银杏一起玩耍哩。河边种着蔬菜,还种着幼小的银杏树苗,刚刚及膝,它们的叶子,有的青,有的黄,一阵风吹来,就像活泼的小姑娘频频挥手作别。随着大巴车慢慢蠕行,欣赏这一路曼妙的风景,让我情不自禁地吟咏起杜甫的那首《望岳》: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那慢慢离我远去的银杏,似乎一直温情地向我挥手,带着满满的深情、美美的祝福,我好开心与它们轻轻地相逢,在秋日午后,在心灵深处。

白兆山离这里很近,难怪诗仙李白在安陆待了人生极其重要的十年,在有着这样珍贵的宝藏和美丽的地方,待上十年,谁说不是人生一大乐事呢!可见古人对安陆这块风水宝地,早有着极其深远的考量,知晓着其间的蕴藏和价值所在。

离开景区的时候,我拣了几片银杏叶放在我的车上,虽然我没有用手机拍下那些银杏美丽的身姿,但我会在心中为它们写下一幅画卷,用它们最淳朴的色彩,构图、点墨、润色,并永远珍藏。我也相信,那些银杏读懂了人们的心,它们一定会让人们满含快乐和幸福而归。

钱冲银杏谷,没有图片,有的是在我心中永远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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