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浦依山傍水,港湾密布,来往商船不绝。古人有言:“回峰九叠耸云尖,吼月鼍蛟入海恬。”新近乍浦生反响深远甚极之事,乃名震东南濒海之青年商贾木垚难脱一劫于惊涛骇浪之中,人船永与漩伴,尸首皆不得,令人惜之!然众人不知,一女名尹芝,亦于海难数日后跃海,永没于漩。
吾与垚自幼而识,垚幼性僻,不善与人交。视之不高,貌平,使之觉于众人无异。然垚自小即通四书五经,可谓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吾师甚说之,以之必成大器。垚嗜书,每于鸡鸣后赴学堂,始一日之学。常览书而忘己,频忘食。吾与之异,好嬉闹,常使师无言。木垚俨然—文弱书生也,自不于旁人爱。众人咸以之羸弱,笑于垚,然其每不答,无暇理之。因垚与吾甚密,故吾不与旁人为伍,吾常与之论诸杂怪之事。吾今犹记之,垚一日暴问于吾:“人终当殁否?”吾虑少顷,颔首默许。垚复云:“若以寿为码易美满之生或携惘度之,汝将何择?”吾以甚厉之吻谓之:“吾择迷惘之生,以命尤重,他物概莫能及。吾不舍也。”吾反问之:“垚兄何以为?”其摇首曰:“殆费一生寻解矣。”
家父为小官,虽否比肩于商贾,然家衣食无忧也。然垚异,家贫,世谋于渔,其家资之学不易。吾末尝薄之,且崇之。窃谓人本无贵贱,垚之满腹经纶乃巨资也。尹芝者,土之知府之女也,垚与吾俱与之甚孰。芝父自其幼则于学堂送。芝知垚家窘,常资之。每资后皆询四书五经之事,告以其劳费,垚每拜谢。芝素劝垚纵历磨难,然若无懈怠,终可登顶。芝真善也,竟无显厌于垚。当有人娶之,莫大之幸也。
慕芝者甚众,莫不知其为知府之女,众人咸欲平步青云,启灿然之生。怪哉,芝向孤,吾之愚见乃否俱拒之,必有待之真心者。但今顾之,垚若如芝慎,度后否凄惨如今,此皆乃后言。素孤,或乃其知家窘,然吾以之犹未逢知音。其立志为圣人者也,殆凡人不足为之虑哉。吾始素以芝与之匹至,然若念其家世,恐别论耳。
白驹过隙兮,倏忽已长,当步科举也。吾无垚之大才,然甚幸于后举进士。但垚无运,落榜,出众人之意。吾后无音讯与其,闻芝后至垚家见空,盖已去此城也。痛哉,如垚之豪杰之士本金榜题名,于仕有为。后吾闻其随家从渔,假其才,渐业大,威震于东南濒海。
待其积财,围之女渐繁,其遂有一女名许云平。后择于平婚。云平美若天仙,众人无不羡于垚。垚以诚心待平,二人美满之至。而昙花一现,适海难垚之船俱遭劫,财物皆不翼而飞,垚始落魄矣。自后平忽变,不复昔温情似水者也。常恶言相待,垚亦不复昔意气风发之少年也,今被发,髯尽之,无心于衣,望之终日神似游离,甚惜哉。平后乃弃垚去,不复反。闻其为富商之小妾,乃乐于其,吾忿恨于兄垚,其诚心随江水逝。
垚果非凡人也,虽自甘堕许久,后复重整旗鼓,其商船复于海见。或天妒英才,前此数日于海难不幸亡。为惊涛骇浪没,其目前忽现一人。此人面容俊朗,仙风道骨,风神迥异,骨骼不凡,似于仙境往。垚甚异曰:“汝为何人?”
回曰:“吾乃此海之神也。”垚曰:“汝寻吾何为?”海神笑曰:“木垚者,遭众劫也。吾不忍睹汝之一生咸伴于苦难,欲助汝一愿。”垚大喜曰:“但求再续前缘于芝。”海神默,既而冷笑曰:“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汝若违执天意,则担恶果,请汝深虑之邪!”垚问曰:“请神赐教,恶果为何?”海神叹曰:“木垚者,岁未逾三十。若吾施法,须耗汝半生之阳寿,且吾方假二岁于天,辰到汝则归于混沌,且汝只可为凡人,不复为富贾,汝当深虑!”垚亟答曰:“愿为之。”海神柔抚垚之额,久之乃出一言:“愿汝美满!”
忽垚之目前不复大海,乃故乡也。一谙者见于前,着素衣,面如白玉,颜若朝华。“尹芝!”垚速赴于前,紧拥之。后二人婚,于田园隐居。虽二人不复享荣华富贵,然远遁于世俗喧嚣,终活为朝思暮想之式。垚流传一诗于世曰:
浮云蔽日瞬逝兮,东曦既驾万物生。
花簇锦攒纵炫目,蕙质兰心始为佳。
故人皆随云烟散,曲高和寡唯绝弦。
谊切苔岑廿余载,相呴以济跃龙门。
翌年,或冥中天意,适访旧友,垚不幸遇难于船,后事吾不多言。二岁虽短,然吾谓垚兄之抉无误。二人皆沉于海,可永共处,愿其于别世生之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