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石磨和外婆那双手
那天,听闻外婆去了天上
我紧咬牙关,像石磨
上下咬合的石头
记忆的豆子,喂进磨盘
研磨出五味杂陈的丰满生活
在那缺吃少衣的年代
瘦弱的外婆,如何推动沉重的石磨,用吐出的细末或浆液
稀释又稀释,把七个嗷嗷叫的孩子填充成人
对这些苦难,外婆没有时间抱怨和叹息
我只记得,外婆一直像磨盘般忙碌不停,却总略带笑意
皱巴巴的生活,在她脸上留不下痕迹
我只记得,外婆有双会变戏法的手
能将无用的碎布头,变成温暖的布鞋
能把贫瘠的山地,变成蔬果满园
能在米饭下,变出喷香的荷包蛋
能麻利掏出磨盘下的细软之物,变成美味的油饼和豆腐
一路引诱着我,一趟趟跑去外婆家
再去外婆家,我该去哪里寻她
我终是没有憋住眼泪,嚎啕大哭
就像石磨,在岁月里转动
总是泪流满面,喂养着
时间之手抹不去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