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天所做的事情,是翻盘以前的事情,包括读书。我重新开始读了《复活》这本书,这本书是一个孩子送给我的,而我现在做的事情也是源自于另一个孩子的问题。我发现人一旦接受或进行了新的事物,完全沉浸其中,那之前的生活都不再重要,也似乎可有可无,似乎所坚持的所不可或缺的都是空白的。
孩子问我,老师,你喜欢哪个作家,我说没有喜欢的作家,也没有喜欢的书,甚至根本就没有喜欢的概念,在喜欢面前我是卑微的,在我幼年的经历中,没有条件去选择和喜欢书籍,遇见了就读了,然后也忘了。那个时代,喜欢是奢侈的,只有书选人,没有人选书,只有事选人,没有人选事,只有物质选人,没有人选物质。
孩子跟我讲,她写的作文被老师作为范本,老师说她写的情真意切,她说我都是编的,我说你也一定是情真意切的编的。回家的路上我在想,这些年读了多少书,关于文学的,哪些国外的,哪些国内的,完全没有印象,于是坐下来整理了一下,有一些记得,有一些完全忘了。托尔斯泰的《复活》,名字是熟悉的,甚至是刻在骨子里的,内容却已陌生,重新翻开书页原来那么亲切,线索清晰,脉络分明。于是又把家里的书都浏览了一些,把它们铺陈在阳光下,想要每一本回忆起来,唤醒自己,重活一次。
人一定要读书的,那是一种生活。
送我书的女孩,年龄的跨度,因为书,我们惺惺相惜,缩短了距离。我和她走在寒冬,走在风里,左岸的风吹来了右岸,我们相视一笑,听风、听叶,听夜的低吟,徜在小石桥,徉在东坡榭,任寒风萧萧,却看水波粼粼,在城市书房的倩影里,她说,将来要做图书馆长,她是想要让自己的家成为图书馆的样子,我非常欣赏她这个了不起的决定,或者是初心。
第一次读《复活》,我处在青少年时期,一个纯真、美好的年纪,那时我的人生很散漫很随意,没有编排没有计划,所以当我进入一种体系、一个制度系统中时,这种漫不经心的工作状态暴露天性,然而我又是严谨又是认真的做好所有的事情,经历了这些生活的尝试和涉足后我再次翻开这本书,在记忆的基础上再次重读,就像是在开垦过的土地上再次耕耘一样驾轻就熟,形声亲切,读到了不一般的东西,有了不一般的思想。
人一定要思考的,那是生命的脉动。
一本书只读不思考是没有作用和意义的,就像看一块砖一样生硬无趣,但如果一块砖你看了读了也思考了它便有了思想有了灵魂也生动了,这时它俨然是一块砖,却已不是普通的砖了,有了形状,有了介质,又了含义,好像硬生生的固体上挖了一个洞,洞透的洞。读名著也是如此,如果读了也思考了那就是一片汪洋和一座深潭甚至一个世界,从中可以映射出它本身的多面性甚至折射出自身的多面性。书是生活汪洋里的一叶扁舟,它能使你在这个波云诡谲的航程中飘荡而不沉没,或者晚一点沉没,不是从一边渡到另一边,在哪里才重要。
课堂中的知识只有到了生活中才真正理解,复活里的主人公说进入军队后的认识,军队就是对上和对下的两种表情,不干活,不学习,只做两件事,一是奴颜婢膝,唯命是从;二是颐指气使,挑拨权力。而且那个国家的世界观是那个时代的世界观,生活可以奢侈糜败,生命却也要豁出去的。这就形成了一种观念,我花天酒地、玩弄女人是理所当然,因为我即将为了国家而献出性命,他们的生命异样珍贵又异常卑微。
一个男人把生活搞得一团糟的时候,问妻子,你会离开我吗?你离开我自暴自弃,你不离开我重整旗鼓。人是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活的,本来想这样,结果却成那样。
我问孩子们,你能把握自己的未来吗?孩子说能,我说先握好手中的书看看;孩子说不能,那就从握好手中的书开始!行至在人间,生活在书里。
故乡已经有名无实了,书成了我可以回忆的第二故乡,吾心安处是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