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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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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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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泳

立秋之后,炎热的天气仍然固执地在大地上方徘徊。人们在几乎静止的生活中,都盼望着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

躲在空调房里的我突然接到了一个儿时伙伴的电话,相邀一起去游泳。儿时伙伴长年住在外地,这次回来办事,没想到碰到今年夏天几十年不遇的高温天气,闷在家里的他想起小时候一起游泳的趣事了。

去单位的游泳馆?我都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在里面游过了。印象中几年前游泳馆刚刚开业时,怀着好奇的心理去过。记得那次我还特地买了一套装备,可是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我只会“狗爬式”自由泳,在泳池里脚蹬手划地搞得水花四溅、响声很大。周围人疑惑地看着一个成年人在那儿肆无忌惮地折腾,一脸的嫌弃。

那次,我在周围异样的目光中,悄悄地从泳池里爬上来,灰溜溜地离开了游泳馆。以后再也没有到过泳池里游过泳。

听完我的一段尴尬回忆,伙伴哈哈大笑,表示深有同感。同时也表示天太热、人也慵懒,逐相邀一起到酒桌上游一下泳。

其实,我们都向往那种天作池顶,河做泳池,无拘无束,海阔天高的室外游泳。对于人头攒动,嘈杂纷纷,拘拘束束的室内游泳,总感到不自由,不自在。

在我们当地,通常将游泳说成“游澡”或“洗澡”,对于长江边的孩子来说,游泳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运动了。他们从出生开始,目之所及都是大大小小的沟、渠、河、江,它们犹如身边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一帮喜爱游泳的伙伴中,我属于不“自由”的人。可能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可能是家中大人们管理得严,也可能是周边溺水的事件频发,总之,家里人对我的游总是不支持。为此,为了偷偷地外出游泳,我也挨了不少的责骂和棍棒!

游泳的理由总是千万种,被打的原因只有一种。我是越骂越坚强,越打越能抗挫,在我坚持不谢的“努力”下,在家人们悄悄“跟踪”观察了几次后,家里人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许了我的“任性”。

炎热的天气,听到远处传来的击水声,隐隐的嬉笑声,内心的烦躁、渴望犹如一万只蚂蚁在噬咬,再化作了满身一颗颗的汗珠。终于熬到了大人们午睡,悄悄地拿上塑料大盆,光着膀子,穿着短裤,循声疾驰,一场愉快的随时随地的游泳开始了。

来不及听同伴们的嘲笑,我潇洒地将塑料盆往河里一扔,直接从岸上跳进河里。河水的清凉让人一阵激灵,身心都融化在了水的温柔和微风的亲切中。从水中露出脑袋,深深地吸上一口气,那饱含了水汽的吸附了周围热烈气氛的空气味道让人浑身舒畅!再舒展身体,脚蹬手划,向河中央,向清澈处,让水波从身边漾开,让烈日变成“镜月″,此时的我就像一只快乐的鱼儿随波逐浪。

江边孩子的游泳是没有专门教练的。记忆中学会游泳纯属顺其自然。先是在河里浸泡一段时间,熟悉熟悉水感。接着是在浅水区手撑着河岸,脚用力地扑水,让身体上浮,或者双手扶着木盆、泡棉、坏轮胎等划水。后来偶尔一不小心玩到了深水区,失去了依靠,为了自救拼命地手划、蹬水,再呛上几口带有泥土的水,突然无师自通地就掌握了游泳的方法。再后来游泳的技能越来越多,学会了憋气潜水,学会了侧游、仰游。对于我们这些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游泳只是一种可以自救的“本领”,没有花俏的动作,没有专业的技能。

碧水清泓年少梦,浪里白条尽风流。儿时的我们经常一起比赛谁游得远;谁摸到的河蚌多、大;谁憋气的时间长;谁潜水的距离长等。也有赛胆量的项目,如从七八米高的土桥上跳水,这个勇敢的游戏让我在伙伴中自豪了好一阵。说起这一次的高桥跳水,源于与伙伴们的打赌,那时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我为了不违背自己夸下的海口,在伙伴们的注视下,颤抖着站在桥的边沿,闭上眼睛,心一横、“啊”的一声纵身跳下。冰凉的河水一下子包围了因紧张出汗的身体,身体应激搬地弯曲,手条件反射搬地向前探去,耳边是身体摩擦河水形成的哗哗声。没来得及感受到水的压迫,手脚几乎同时触底,在浮力的同时推动下迅速上浮。头刚露出水面,没来得及唤气,就看到桥上的伙伴们兴奋地拍手、呼喊着。那一刻起我成了伙伴们中的英雄,成了这个游戏项目的首创者。

当然,游泳中最有趣的是看到鱼在水面上跳跃了。若游泳的人多,激起的水花、嘈杂的声响总会惊起一些胆小的鲢鱼,看到鱼跃飞翔的景象,更激起我们将动静搞得更大。若是哪条鱼跳到哪个人的盆里,钻到哪个人的裤衩中,总引得一阵肆意的狂笑。其中,若有人脚底踩到大河蚌,连潜几次水,才费力地用双手托出了水面,或踩到了大螃蟹、甲鱼,都会引起中奖般地狂喜。

游泳中的尴尬事也有。记得有一次我们被几个大孩子骗去偷梨子,那一片梨林长在小夹江的对岸,因此需要泅水过去。在他们的鼓动和激励下,我们几个小伙伴踏上了探险之路。到了河对岸,我们按照事先的指导,先脱下裤衩扎好,然后迅速地爬上树,将一只只梨子往里面装。突然一声女孩的尖叫,吓得我们几个光溜溜的身子从树上滑了下来,来不及收拾撒到地上的梨子,仓皇跳到河里,一口气游到了对岸。其中一个小伙伴紧张得将大裤衩留在了树下,遗留的这个“证物”让我们紧张了好几天。后来从这些大孩子的口中知道了对岸梨林家的大人经常不在家,他们去偷梨子的时候总会碰到这家人的姑娘。她很凶,总是骂得他们抬不起头。看来我们今天的“壮举”不是为了几只梨子,而是他们用来报复这个女孩的了。但是,连续多年我总为那次光着身子去偷梨的事感到羞愧。

整个夏季,我们都是与水为伴,有时候贪玩忘记时间,回家免不了一顿责骂。一个暑假下来,我们这些“水猴子”,脸晒得透黑,身上的皮肤也是晒得一块一块地脱落。脸上、身上疹多奇痒,手上、脚上伤痕累累,又疼又难受。奶奶总是很痛惜地边为我涂药,边反复叮咛着不要到烈日下暴晒,不要整天地贫玩,不要不顾安全。但这些都成了耳边风,那时我是快乐的,快乐得可以不顾形象,快乐得可以好了伤疤忘了痛。

直到现在,我们这些儿时玩伴们还一直固执地认为没有河水、鱼虾、知了,萤火虫、游戏的暑假不是一个完整的暑假,没有经历在烈日炎炎与清澈冰凉中浴火重生的暑假不是一个痛与快乐并存的暑假,没有游泳的暑假更不是一个农村孩子追求梦想与向往自由的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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