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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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姜东水骑着电动车去了一趟邻乡的沼气厂，跟他们管事的一说，想承包他们的沼气废渣和废液的处理，管事高兴坏了。春、夏、秋三季，这些东西，不愁销路，但是到了冬天，种地用的就少了，处理这些废物就成了问题，既然姜东水需要，就低价处理给他算了。谈的结果是，姜东水定期给清理干净，拉走就行了。
姜东水回家后，就找地方焊了一个大罐，装在拖拉机的拖斗上，这一罐能拉五方废液。把废液沉淀后直接装在温室的滴灌配料池内，然后关闭水灌溉阀门，打开营养液阀门就行了。对于大棚和小拱棚，就好办了，在晴天的下午，结合浇水直接顺水冲到地里就行了。对清理出来的废渣，用三马车拉过来，先堆放在温室外面的后墙根，外面再用塑料布盖上，这样，让它们继续发酵，产生热量就相当于给温室加温了，待翻地的时候，当基肥撒到地里，真是太划算了。
办好了这件事，姜东水心里真是美滋滋的。难怪老话说，吃不穷，穿不穷，谋划不到就受穷。咱们的老祖宗真是太聪明了！
按照王先栋老师的建议，在土壤不缺水但是菜苗需要增加营养的时候，姜东水就把沼气废液稀释后用机动喷雾器实施叶面喷肥，并根据植株长相适当加入磷钾肥，既补充了营养，还可以防治害虫，真是一举两得啊！
二十一
这天，一家人要吃晚饭了，还不见俊山媳妇艳红回来，东水媳妇紫叶说儿子：“俊山，给你媳妇打个电话，叫她来吃饭。”“中。”俊山应了一声。
俊山拿出手机，拨通了艳红的手机：“你在哪儿了？吃饭了。”手机上传出来艳红的声音，“不用等我了，我有点事儿，你先吃吧。忙完了，我就回去了。”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艳红才挎着包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了。一进屋，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俊山一见她，就问：“你干啥去了？咋忙到现在?”
“做了一单保险理赔，还做了一单新保。”
“咋回事儿？”
“前街大顺他媳妇的宫颈癌出院了，花了五万六千多块钱。她去年元月份，在我这儿存了一份保额十五万的重大疾病保险，还附加了一份医疗险。我去她家用她的手机给她报险了。顺便把病历、日花费总清单等资料拿回来，明天到公司去交上去。”
“保险公司能给她赔多少？”
“除去自费部分，新农合给她报了一万二千多块钱。百万医疗险，能给她报三万多块钱。她这也轻症，重疾险能给她赔三万。不过，她后期的保费不用再缴了，保险还继续有效。”
“你是说，她还赚钱了。”
“可不能这样理解，你要是这样理解你就错了，健康是拿多少钱也换不来的。对了，我跟你说件事，你看咱家承包地搞蔬菜种植，咱不说市场风险，这个望天收就风险不小啊！你凑空跟咱爸商量一下吧，一旦碰上自然灾害，如大雪、狂风、冰雹、霜害等，损失就大了。咱保一份农业险吧。你看大顺媳妇，买保险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会生病啊！”
“明天早上吃饭的时候，你跟咱爸说就行啊！”
“还是你说吧，我感觉还是你说合适。”
“行，我说，就我说。需要多少钱？”
“国家承担65%，个人只承担35%，花不了多少钱。”
“那行。刚才你说，还做了一单保险，是谁家的？”
“大顺对他自己投了保额十五万的重疾险和百万医疗险。当时，她媳妇要买保险的时候，他还直撇嘴，好像是我是搞传销的一样。这一发生理赔，他的态度变的很快，我只是去拿理赔资料。我刚给说完她媳妇的理赔结果，他直接就要我给做个计划，还要跟她媳妇保一样的。人，都是这样，没有发生自己身上的时候，总感觉自己是百病不侵，连意外都躲着自己走。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再后悔。”
“光顾着说话，媳妇，你想吃啥？我去给你弄。”
“给我煮包方便面吧，谢谢老公！”
俊山拿了包方便面，到厨房去煮面了。
.二十二
第二天，一家人坐在饭桌旁吃早饭。姜东水喝了一口饭，看着俊山说：“你吃过饭，找几个人，把芹菜长够六十到七十公分的外叶采收一下吧。我看一个棚采收一千多斤没问题。你再跟张经理打个电话，看他们啥时候来拉。”
“我这十来多天，一直把芹菜、黄瓜、菠菜生长动态照片往网上发着呢。问家有不少。前两天，张经理还给我打电话说这事儿呢。我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吧。”
姜俊山正要咬馒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停下了，说：“爸，咱们种的菜面积不算小，这冬天又到了。这些东西万一遇到雪害，咱们可就白忙活了，前面的血汗就白流了，风险可不小啊。我昨天和艳红商量了一下，给咱们种的菜投份保险吧。”
姜东水听了儿子的话，眨了眨眼睛，合计了一下，感觉儿子说的话有道理。看来，现在年轻人的风险意识看来比我们这一代人强啊！“艳红不是在保险公司吗？你看需要多少钱？”他看着艳红说。
艳红一听爸爸问自己，赶紧回答：“爸，农业保险这一块归财产保险公司管，我做的是人寿保险。一会儿我给财险打个电话，问一下。”
“那行，有了结果，给我说一下。”姜东水说。
吃过饭，俊山拿出手机，拨通了张经理的电话。“张经理，我是姜俊山啊！”“你说俊山。”“我这儿大棚的芹菜今天准备采收一批，你看你那儿要货吗？”“估计能下多少啊？”“大概五、六千斤吧。”“啥时候能采好？”“今天上午就能采好。”“那这样啊，俊山，你采收后，打好捆，装到大保鲜塑料袋里面，采的时候，让干活的人别弄断了，一定要保护好。我下午就派车去拉。你的芹菜，我一斤要高其他地方的芹菜五分钱，一块钱一斤。”“好的，张经理。我这就跟我爸说一下。”
挂断电话，俊山对东水说：“爸，张经理说，一斤一块钱，比其他地方的芹菜高出五分钱，下午就来车拉。”姜东水听了儿子说完，想了想，本地菜贩子的行情是一斤一块零五分，可是他们要的太少，一个人也就批个二、三百斤，还是给张经理吧。一个是省事，再一个，这是一个大客户，将来能帮自己很大的忙，自己种菜的销路就指望他了。想到这儿，就对儿子说：“行，就这样吧。你抓紧找人去采收吧。注意一下，别把芹菜棵给弄伤了。这和整棵拔不一样，只采收外叶，要向一边折，可别向上拔。”
“嗯，我记住了。”
东水正要往外走，他要到集市上去买大的塑料保鲜包装袋，艳红从屋里出来了，“爸，我刚才跟财险上打电话了，他们说要到现场勘察一下，才能确定收费标准。我已经把地址跟他们说了，他们上午就过来。”
“好，那就等他们看了再说吧。”东水边走边说。
俊山打开手机，挨个给原来雇过的人打电话，让她们吃过饭后到大棚里面去采芹菜。
打完电话，俊山叫上明利、明山和四婶子下地。每个大棚里面，必须有一个自己人带班，一个作用是教会干活的人怎么采收，另一个作用就是以防干活人不小心，把芹菜给弄坏了。按照姜东水的打算，让明利、明山先以地入股，等他们能独立干的时候，就帮他们也弄一片地，带着他们干。
俊山到大棚没有一会儿，采收芹菜的十来个妇女就到齐了。俊山先给她们示范了一下，然后就分到四个棚去采收了。因为是计量算钱，大家也都尽力去采收，没有谁偷懒。每个人采收后，就按照对手掐大小的标准，用尼龙草进行打捆。每个人自己采收的单独放在一块儿。
中午十点多钟的时候，保险公司的人开车到了。艳红赶紧迎了上去。艳红简单把情况说了一下，然后领他们到大棚、温室和小拱棚都看了一遍，并分别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开始测量、画图，记录。正在测量的时候，姜东水买保鲜袋回来了。
测量过后，计算面积和保费。最后，给了一个报价，政府补贴后，政府补贴部分，由保险公司去办理就行了，需要个人承担部分不到一千块钱。艳红到大棚里面把这个结果告诉了爸爸。姜东水听完说：“行，那就买了吧。”从兜里面把钱掏出来，数了一千块钱交给艳红。艳红说：“你的身份证拿着没有，需要你的身份证复印件。”
姜东水从另外一衣袋里把身份证掏了出来，递给艳红。
艳红把钱和身价证交到财险工作人员手上。财险工作人员拿出一份保险信息表，让艳红填写。然后到车打开车载复印机，把身份证复印了两份，原件和零钱递给了艳红，对艳红说：“你明天去公司开会的时候，到公司前台找我去拿保单就行了。”
说完，他们就上车走了。
二十三
天还没亮，姜俊花就带着儿子站在村头，等学校的车来接儿子。儿子正在读小学三年级，村里小学学校的老师都退休了，来了几个特岗教师，但是，都在这儿待了没几个月，都跑了。有的跑到县城私立学校去当老师了，有的通过关系借调到县城公立学校去教书了。还有的干脆直接又通过市、县学校招教考试走了。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呆在农村学校？很简单，一是在农村不容易找到合适的对象。毕竟从农村考上大学不容易，上几年大学的成本也不低，谁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再嫁回农村或在农村找媳妇。二是他们将来也要为人父母，他们同样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在农村上学，毕竟农村教学条件和城市学校那是没法比的，无论是师资力量还是学习条件。农村学生要考上一所好大学太难了。这也是重点大学里农村孩子越来越少的根本原因。至于说农村学校教师的成长机会、农村的环境怎么样，那都在其次。这也是这些年国家采取了很多政策鼓励大学生到农村任教，但却收效甚微的原因。
没办法，村小学只好把两位已经退休的老师返聘回来，继续教学。这些返聘的老师，年龄太大了，由于本身就是由原来的民办教师转正的，又多年没有机会去参加教学培训，知识老化，对新的教学理念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有的家长为了孩子能在县城学校上学，干脆集全家之力，甚至还要欠债，在县城买了房子。更多家长则是花高价钱把孩子送到邻乡的私立学校上学去了。每天早上接走，晚上送回来。三顿饭在学校吃。这样，不仅把家长白天伺候孩子准时接送的负担中解放出来，尤其是爷爷奶奶在照顾的孩子，由他们来带孙子孙女，也确实有点力不从心，关键是孩子的课有老师讲了。
就这样，村里小学就剩下六个学生了，还分属三个年级。两个退休的老教师，教着分属三个年级的六个学生！原来是学生多，学校房子差；现在，颠倒过来了，学校的房子由平房变成楼房了，学生却没有了。
其实，这些私立学校也只是保证每科有老师在教，但是，教学质量是无从谈起的。因为很多私立学校，尤其是乡村的私立学校，他们聘请的教师是没有门槛的，只要是大学毕业愿意来教就行了，至于是不是具备教学资格，根本没法要求，否则，他们连教师也招不来。为了能与公办学校竞争，让家长心甘情愿把孩子送过来，他们也是动了一番心思的。一是用校车接送，免除家长的接送辛苦。二是低年级管一日三餐，高年级连住宿都管，这样还可以收费高点。三是在学期考试的时候，多设奖项，争取让更多的孩子都能拿到奖状，从表面上让家长看到自己孩子的进步。最麻烦的是，升学考试。俗话说，雪窝里是埋不住活孩子的。他们对付家长的招数也是很多的。自己有初中班的，很好办，凭借孩子每学期的“奖状”，家长也愿意让孩子继续在他们学校读初中。对于不愿意在本校继续读初中的，就把孩子推荐到县城私立学校去参加招生考试，其实这些私立学校不参加考试也能入校学习，只要是缴费就行了。没有办初中学校的，学校尽量把学生推荐到县城办的私立学校里去，这样，还可以收取一笔额外的费用。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家长陪着自己家的学生来了，她们见面都打了招呼。天刚麻麻亮，随着一道亮光和发动机的轰鸣声，一辆校车停在了他们面前，车上已经有几个远村的孩子在车上了。车门打开，跟车的一位女老师下了车，组织孩子上车，等这些孩子拥挤着上了车后，这位老师也上了车，点了一下名，学生全到了，车门一关，开走了。俊花看着校车离去，跺了跺冻得发麻的两只脚，转身向家走去，其他家长也都分头散去了。
二十四
艳红这两天的保险业务有点忙，刚帮村里小伙子向志在手机上办好了肾结石手术住院费的理赔手续，邻村李志勇又到家来找艳红了，为他妈妈报案，原来他妈妈昨天一早因为突发脑中风已经送到县第二人民医院住院了。艳红说：“你不用急，等出院了，把诊断证明、病历、出院发票、身体证、日花费总清单拿过来就行了。你妈妈当时除了投保有重大疾病保险之外，还附加了医疗险。等出院了，我一块儿给你报险。”
志勇刚走，邻村的张守信来找艳红了。“我儿子刚学会走，发现他左脚丫子向外撇，我准备去给他看一下，报保险有啥要求没有？”，一进门，他就问艳红。
“有啊，必须是县级及以上医院。要住院才能办理报销，这是医疗险。如果诊断证明是一百五十大类的疾病的话，凭诊断证明即可办理理赔业务。”
“好的，那我就去市妇幼保健院吧。”
“既然有保险，就应该去一家大一点的医院。别忘记了带着新农合本。不然的话，医疗险报销是要打折扣的。”
“好的。”说着，张守信转身走出了大门。
送走这些客户，艳红正准备出门，手机响了，一看是本村一个客户姜怀理的电话，艳红按了一下接听键，“喂，怀理。”“婶子，今天我媳妇准备办理出院手续，可是医生说病历到半个月以后才能出来。你说咋办？”
“你跟他说，你要报保险没有？”
“说了，医生说，再急也没用，现在顾不上整理病历，要病历就要等半个月。”
“这么远的路，来回开车的话，费用要四百多块钱呢，总不能半个月以后，你再去拿病历吧？你不要急，你问一下，看他们有没有病历快递业务，如果有的话，让他们半个月以后，给你寄过来就行了。你不省了跑一趟了。”
“好的，婶子，我去再问一下。”
怀理媳妇，跟怀理一起建筑工地抹灰，干了近十年了。一个月前，在吃饭的时候，他发现媳妇的两个下眼皮有点肿，当时没在意。哪知道，几天以后，肿的更厉害了。他就带着媳妇到市人民医院去看病，查了一下血液和尿检，没有查出病因，医生也没办法。医生问了一下最近的饮食情况，说可能是饮食性过敏，最近吃的多东西就不要吃了。观察一下，结果还是没有明显改善。在忙完手头的活之后，就带着媳妇到了省人民医院去看病了。
在去之前，就跟艳红打了个电话。艳红交待他，一定要让市人民医院给一个转诊证明，不然的话，新农合报销比例低。
过了一会儿，怀理的电话打过来了，“婶子，有，我给他们缴了一百七十块钱，办理了预约快递业务。”
“好的，你一定跟主治大夫交待一下，你媳妇有保险，让大夫在措辞上用词要准确。”
“好的。”
挂断电话，艳红就往大门外面走，边走艳红边想，今年真是保险出险高发啊，不算今天这几起，这一年来，已经报险十六起，成功理赔了十四起，多的赔了六万多块钱，少的有几百块钱，合计理赔金额有十四万多块钱了，其中有三个客户，因为达到了保险合同约定的轻症标准，后期保费豁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