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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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姜水财在装修过程中，发现很多家庭在搬家的时候，都要装一台净水机，有的业主在水电改造的时候，就提出要从厨房往卫生间预设一根净水机排废水专用管道，说是这样，可以废水利用。后来，他在网上联系了杭州一家净水设备厂家。他们邀请他去厂家考察，并承诺来回机票报销，还可以承担包括家庭成员在内的旅游费用。
姜水财对厂家的承诺半信半疑，不过，考察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尽管水财媳妇也吵着要带着孩子跟他一起去，但是，水财还是感觉不妥，哪能还没谈生意，先占人家便宜啊！于是，水财自己踏上了杭州的行程。中午一点多，姜水财在杭州萧山机场下了飞机之后，就与净水机厂家的接待人员取得了联系，他们已经派人在机场外停车场等候。在向外走的时候，尽管在北方已经过了处暑节气，姜水旺感到杭州的天气依然感受不到秋的味道。在机场停车场，水财找到了接他的车。核实过后，水财就坐上了车。一坐进开着空调的车里，姜水财顿时感觉凉爽多了。
五十八
一个多小时以后，到了净水机厂，之前跟联系的业务员小郝，一个二十多岁、个子不高的小伙子，就在办公楼前等候。下车后，小郝上前握住姜水财的手说：“辛苦了，姜老板。走，我先带你去吃饭。吃完饭后，送你到宾馆休息。下午四点我们的销售经理王总将亲自接待你。”
“好的，小郝，就按你安排的做，就行。”姜水财说。
小郝开车拉着姜水旺七拐八拐，到了一个快餐店前。走进店里，小郝刷了卡，姜水旺按照小郝程序，取餐盘、拿筷子、盛饭、盛菜。
吃完饭后，小郝开车把姜水财送到了为他预定的宾馆，在大厅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后，小郝拿着房卡带领姜水财去了四楼客房。
进入房间后，小郝打开空调，对姜水财说：“这几间客房是我们公司在宾馆订的预留房间，如果有事可以给前台服务员找电话。你先休息一下，四点我来接你。”说完，小郝走出了客房，并关上了房门。
姜水财确实也有点累了，从凌晨两点坐车赶到省会机场，到现在还没有来得及休息。虽说坐到飞机上可以睡觉，但因为是头一次坐飞机有点兴奋，根本睡不着。现在终于可以睡一觉了，他打开电视，找到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他有个习惯，中午睡觉一般要看着新闻才能入睡，然后往床上一躺，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一看电话号码，是小郝打来的，按下接听键，“姜老板，你下楼吧，我在楼下的车里等你。”。
“好的，我马上下去。”姜水财一看时间，三点五十了。
姜水财赶紧穿上衣服，拿上手机下了楼，出了大厅，看到小郝的车就停在宾馆楼下。姜水财走到副驾驶位置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关上车门，车就驶出了宾馆大院。
五十九
到公司后，下了车，小郝带领姜水旺上到办公楼二楼，进了一个房间，姜水旺一看，这是一间会客室，里面摆着一长流沙发和一个茶几，在茶几里侧，沙发对面还摆着一张椅子。小郝引导姜水旺坐在茶几里侧的沙发上，倒上了一杯水递给他，说：“姜老板，你稍等一下，我去请我们王总。”说着，小郝走出了会客室，并轻轻的带上了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小郝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位年轻的女性，瘦高个，穿着一条橙色长裙，看年龄也就在二、三十岁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蓝色文件夹。不过，南方人长相年轻。姜水财赶紧站了起来。小郝说：“姜老板，这就是我们销售部王总。”然后，转身对王总说：“王总，这就是姜老板。”说着，就侧身转到了茶几外侧的沙发旁边。
王总走到姜水财对面，“你好，姜老板，一路辛苦了。”说着，向他伸出手来，姜水财赶紧伸手轻轻握住王总的手，“不辛苦，谢谢王总。”
“请坐。”王总说着，顺手把椅子拉到姜水财的对面，坐下，姜水财也赶紧坐了下来。小郝也顺势坐了下来。
姜水财坐下后，才发现，王总几乎和他是促膝而坐了。这顿时让姜水财心底里一种压迫感油然而生。但是又不好躲避。
王总把文件夹打开，放到膝盖的位置，正面朝向姜水旺，“姜老板，我们公司是一家专门研发生产净水设备的厂家。这是我们公司的发展历程以及公司获得的荣誉证书、奖杯等，实物都在展厅展览，一会儿可以让小郝带你到展厅参观一下。这些你在我们公司的网站上应该都看到了，我就不跟你细说了。这些主打的畅销产品资料，我一会儿让小郝给你一份，你可以细看一下，不清楚的地方可以直接让小郝咨询。我主要是跟你谈一下，合作的条件。”说着，王总把文件夹中的合同打开了，让姜水财看，“这是我们合作的格式合同，我把主要条款给你介绍一下，你一次订货在五万元以上，我们可以授予你县级代理商资质；一次性订货达到十万元以上，我们可以授予你市级代理商资质。在你们省，现在还没有代理商，将来如果我们合作顺利的话，我们可以考虑授予你省级代理资质。你看，你是订十万呢还是五万呢？”
姜水财一听就蒙了，本来说好的，是来考察，怎么还啥都没见到呢就让订货了？“是这样，王总，我今天来没有计划订货，我只是先来考察下，尤其是你们的生产车间，了解一下你们的研发能力和产品质量。来的时候，根本就没带钱。”
王总一笑，“你要看的内容，一会儿让小郝带你去，都能看到，我们不仅生产自己的品牌产品，还替一些大企业进行代工生产，就是我们生产的产品，他们拉走以后，再贴上他们的商标。但是代工生产，一般要求一次性订货必须在五十万台以上。如果质量不过关的话，他们能和我们合作吗？没带钱，没关系，我可以给你一个账户，让家人把钱打过来就行了，挺方便的。这样，你直接把合同签了就行了，如果你回去再打钱的话，我们还要把合同给你寄过去，你签了字后再寄过来，那岂不是太麻烦了。你看，这是我们刚和山东一家市级代理商签的合同，他一下就订了二十万元的货。”说着，王总翻到了文件夹的最后一页，指着一份签好的合同让姜水财看。
姜水财顿时感到自己已经处于一个压力巨大的气场之中，他必须想办法摆脱这种气场。于是，姜水财站了起来，说：“这样吧，王总，让我给我哥打个电话，让他给汇十万块钱过来。”
说完，姜水财拿出手机，离开沙发，走到门口，拨通了三哥水山的电话，“三哥，我现在杭州一家净水机厂，厂家说，如果能一次性订十万块钱的货，就可以拿到市级代理资质。你看能不能给我划十万块钱过来？”姜水财知道，让三哥一次性拿十万块钱出来，那是不可能的事儿，打这个电话的目的，不过是搪塞一下王总，如果三哥直接回绝了，他也就可以借机脱身了，免得王总他们再一直纠缠下去。
果不其然，水山一听拿十万块钱订净水机，立马就急了，“我去哪儿一下子给你弄十万块钱啊？净水机？你了解多少啊？自己没钱你订那么多货干啥？卖不出去咋办？你先回来吧，我帮你合计一下，可以给你凑点钱，十万卖钱肯定没有。”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在姜水财打电话的时候，王总和小郝都一直静静的听着，屋里很是安静，电话里姜水山的声音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姜水财收起电话，对王总说：“老家那面能拿出十万块钱的也就是我三哥了，但是他要回去再说，我也没办法啊！这样吧，我回去以后，跟他合计一下，争取拿到县级代理资质吧。”
王总思考了一下，“这样吧，姜老板，你要是不能一次性订货达到五万元，累计订货达到五万元，我也可以帮你申请代理权的问题。”
姜水财一看，有转机了，就赶紧说：“那这样吧，今天就谈到这儿吧。我就先回去了。”王总说：“不急，姜老板，一会儿先让小郝带你去吃饭，住一晚，明天再走吧。房间的钱，我们已经付过了。”姜水财一想，如果连夜走，晚上不是住在萧山机场，就是住到省会机场，既然这边已经安排好了，那就住一晚吧。
“好吧，那就客随主便吧，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客气，姜老板，接待好客户是我们的工作。”王总说，“小郝，我那边还有江西的一人客户在等，我就先过去了，你招待好姜老板。”然后，和姜水财握了一下手，道了声再见，转身就出了会客室。
王总一走，小郝有点失落，也不再提参观的事儿了。“姜哥，我先领你去吃饭，吃完饭后你可以在周边转一下。”
小郝开车拉着姜水财又去了中午吃饭的地方。吃过晚饭，还不到五点半钟，姜水财想，既然到杭州来了，无论如何也要到西湖看一下，不然的话，岂不是白跑一趟吗？于是，就问小郝，“西湖离这个地方有多远？”
“大概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一会儿，我去送你。”
五十九
车停下后，小郝对姜水财说：“姜老板，再往前走，车就过不去了，你往前走，大概十多分钟，就到西湖了。我就不陪你了，你想回宾馆的时候，打个车回去就行了。”
“好的，谢谢你，小郝。”
“不客气。”
姜水财下了车，就沿着人行道向前走，说实话，从来到杭州，他就已经迷失方向了。
不一会儿，他就到了西湖边上。西湖，确实是名不虚传。太阳快落山了，西湖边上人来人往，摆摊的、游玩的，人头攒动。湖里边的音乐喷泉已经开始启动了，还带有灯光效果，看着就让人心醉啊！
他看到有游船在湖边正在上客，于是也买了一张船票，就登上了游船。站在游船上他就寻找雷峰塔的踪迹。从游船的右边转身左边，终于看到了，雷峰塔就在游船的左边。现在雷峰塔已经亮灯了，看着亮起来的雷峰塔和塔在水里的倒影，真是西湖一美景啊！
船启动了，姜水财边看边用手机拍照，本以为船要在湖里转一大圈，结果就围着湖里的四个亮灯的小塔转了一小圈就靠岸了。
从游船上下来以后，天已经黑透了，姜水财沿着西湖边向断桥走去。走了有二十多分钟，一看离断桥还有一段距离，再看断桥上灯光下人往如潮。一阵倦意袭来，姜水财的游湖兴趣全消了。他打算回去休息，明天一大早就打道回府。又一想，来到西湖，买点小东西回去。一看，旁边有一个卖手工小伞的地摊，就顺手买了一把。等了有半个小时，才拦到了一辆出租车。给司机师傅说了宾馆的名字，司机面露难色，说：“你好，我的车已经被预约了，没办法把你送到宾馆，我可以把你拉到杭州丝织品博览会展馆，我不收你费，就当是做好事了。你只要不投诉我就行了。你看看好不好？”
姜水财一听，还有这好事儿，立刻说：“好啊，谢谢你师傅。”
姜水财上了车，出租车就调头向市里开去。一路上，司机一直向姜水财介绍丝绸的好处，并对姜水财说，今天是丝织品博览会的最后一天展出，价格很实惠的，他就给他太太买了一套睡衣，杭州人为什么看着皮肤这么好，就是常穿、盖丝绸的原因。
不一会儿，司机停下车，对姜水财说，车到了。姜水车下了车，一看，这个市场还真不小，就对司机说了声谢谢，然后就走进了展销大厅。丝绸制品，从睡衣到被子等各类用品，真是应有尽有。一问价格，姜水财立刻打消了购买的念头。一套睡衣就要一千四百多块钱。这还真不是普通百姓能消费的起的东西啊！可是，回去又怕老婆说他心里没她，就以征求意见的名义给老婆打了个电话: “媳妇，我现在杭州丝织品博览会现场了，我看中了一套睡衣，想给你买了，你看要不要？”
“那可是好东西，听说丝绸养人，多少钱啊？”
“需要一千四百多块钱。”
“那么贵，那就算了。”
这正是姜水财想要的结果，既不花钱，还能让老婆高兴，多好的事儿啊！这一下，把她没来杭州对自己的不满全打消了。哈哈，姜水财为自己的小聪明得逞暗自高兴！都说夫妻关系不好处理，其实，男人但凡能用一点儿心的话，摆平家庭这一点儿小事儿，有那么难吗？
姜水财从展厅出来，就拦了一辆车，给师傅说了目的地，就坐上了车。
五十九
等姜水财到了宾馆已经是十点多了。洗了洗澡，就睡了。
第二天早五点多，姜水财就醒了。起来洗了洗脸，就准备走。一想，原来他们说的给报销来回机票，怎么报销啊？想到这儿，他就给小郝打了个电话，很显然，小郝还没起床，一听他睡意朦胧的声音就知道，是自己的电话把他吵醒了。
“小郝，我的机票怎么报销啊？”
“你把机票放在前台吧，等我去拿了后给你报销。不过需要时间。”
“那好，我就把机票放到前台了，我走了。”
“九点以后再走吧，我派车去送你。”
九点以后，到家都啥时候了。“我自己打车去机场就行了，谢谢你，小郝。”
出来宾馆，姜水财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萧山机场去了。
坐到车上，姜水财终于明白了，他们所谓的报销机票和免费旅游，是以自己订货为基础的，没有订货，那是不能享受贵宾权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