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驮影（外一首）

老城远去的驮影

我深埋的记忆

五龙桥下

倒天河水摇曳着

思绪顺秋风荡开

老城的驮影随雾茫远去

我的清澈的双眼

浸入双井寺的清泉

随着它的消失干涸褪尽

而它的清澈不在淤泥

还堆积在我眼里

老城戴着那顶漏雨的毡窝帽

身穿一袭破烂的浅灰长袍

咂着长竹叶子烟杆

迈着酒醉蹒跚的步子

摸着土泥墙踽踽孤行

驮背的影子从秋雨间隙飘去

众人的目光

投放高楼霓虹彩灯上

看不见秋雨中老城的背影

却紧盯着我的无奈和沮丧而震惊

也许他们来自异乡

他们在老城消失时才降生

他们听不到瓦铄碎片落地的哀鸣

却惊诧于挖机掘的轰鸣和拆除的震动

所有的漠然来自无知

残酷源于冰冷的麻木

此刻，城市的双翅在秋暮的山峰低垂

新城的喧嚣与老宅的寂寞

在秋夜悬月的光影里 

重叠扑来  交叉而去

老城和我们

我们曾是老城南关桥头的杨柳树

散落倒天河水的一片柳叶

飘浮碧水 摇晃云朵

和着忧心忡忡的鱼儿向东流去

我们曾经光着脚丫

把水东门凸凹的青石板

践踏成一面油光的镜子

映照星群 耀闪阳光

折射祖先辛酸和悲伤

晃摇时光过客的颤栗

我们曾经是城墙上的一缕野草

眼望群鸟飞进城池的沉重

逃出城人的欢跃

逝者灵魂渺茫 生者漂泊流浪

老城墙已不复存在 野草河畔兀长

城池的双翅在延伸

青龙山虚弱的腰撑不起岁月的脊梁

龙脉在魂魄撕裂中破碎

乌鸦在暮光里嘶喊 凄惨瘆人

我们曾是老城檐角上翘首的瓦铄

仰望蓝天白云沐浴阳光风雨

鸽子麻雀乌鸦喜鹤在我身上纵情嬉戏

瓦当与我们同居一处 看到

龙门里风起云落

逝者去的被抬出

呱呱落地的婴儿啼哭

听见龙门里人们的笑声哭声叹息声

还有槐树上麻雀子的叫唤声

我曾是北门口城隍庙古砖的碎屑

任流年的风吹散

西望天日山的灵峰寺佛性弥漫的幻影

东眺东安坡惠泉寺青灯月下窗户的孤影

看着北镇狭口背背箩的人下山进城

城里背着塑料桶的人出城爬上山去背水

石观音还在阳山的背山

燃指和尚的迦沙

身影映在苍穹的那一抹霞光

一座城池从沦落中崛起

一座老城在叹息中逝去

我的老城记忆已成泛黄的炭精画

河里的鹅卵石浮走了岁月

留下的是石头上的苔痕

那一声“炒米糖开水喽！”的吆喝声

已被那驮背的老人带走

成了荒凉的坟丘

不过他曾经是我少年时的彩虹

今天走在秋风里想起远去的老城

我们无法逃脱它的铐镣

记忆被时光掏空 情绪还会失控

作者简介

费明，笔名建新。曾入伍当兵三年。从事工商行政管理工作36年，现供职毕节市纪检监察委，任副县长级纪检监察专员。

已在市以上报刊媒体以及文学刊物发表作品420篇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