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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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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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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豆

 

母亲,三十年后,我还记得那天上午的事,我跟你去种蚕豆,端着一只破碗。碗里的蚕豆黑得像乌金,每一粒上面都有两条黄色的曲线勾出嘴唇的俊模样。

你走在前面,打着裹腿,手里提着生锈的铁铲。

那年你还不到四十岁,却穿着黑布衫,前襟被风吹起,土地发热了,山顶上冒着热气,我跪在你下种的地方,画上圆圈,插上一根芨芨草。

竖起的芨芨草都是风向标,引领着黑暗中的蚕豆,它们要在土里睡上十多天,小嘴里才能呶出胖胖的嫩芽。这过程是多么漫长啊,生的过程从来都是这样,要耗去许多的等待。

妹妹闹够了,从山坡上奔下来,手里攥着红梗子草,还有打拉拉秧。她的肚子饿了,把头拱在母亲的怀里,用脏污的小手抓挠母亲的胸脯。母亲累了,搂着妹妹坐在田埂上,转过头盯着远处的山坡,那儿,有一头牛正在吃草,好半天,母亲一动不动,目光里全是忧郁。

向西,再向西,太阳一路热过来。

在我的头顶,天空弯成一张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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