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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郭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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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0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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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火令词牌写作探源与纠偏

词,是汉语言文学发展的最高形式。“晓也星稀,晓也月西沈。晓也雁行低度,不会寄芳音。”一曲《喝火令》,“孤篇”诵千秋。

而前一阵子,“喝火令”在诗词圈突然很流行,微博微信头条都发的很火,甚至一度把这个词牌传的玄乎其神,什么“二仗一叠三枪一破一衬一应”,让人如坠云里雾里。谁要是没有按这个“要求”去填,就会被一些人斥为不懂和乱填,让人感到无所适从,于是有些爱好者也干脆避而不填了。

其实“喝火令”词牌,在宋代也只有黄庭坚的那首“见晚情如旧”,因此钦定词谱说“此词无他首可校”,即以黄庭坚的这首作为词谱原体和孤体。

钦定词谱记:喝火令调见《琴趣外篇》。双调六十五字,前段五句三平韵,后段七句四平韵。

【喝火令】(宋·黄庭坚)

见晚情如旧,交疏分已深。舞时歌处动人心。烟水数年魂梦,无处可追寻。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平仄仄平平。

昨夜灯前见,重题汉上襟。便愁云雨又难禁。晓也星稀,晓也月西沈。晓也雁行低度,不会寄芳音。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仄仄平平。

并注:此词无他首可校。后段句法,若准前段,则第四句应作“星月雁行低度”,今叠用三“晓也”字,摊作三句,当是体例应然,填者须遵之。

也就是说,钦定词谱中喝火令没有可平可仄的字,特定要求只有三个叠句,摊成第四句。

龙榆生词谱和钦定词谱的区别只有三处,即上阕第五句首字为“中”,“中仄仄平平仄”,上下阕尾句各多了一个“中”,为“中仄仄平平”。而万树的《词律》(万谱)主要是“梦魂当是魂梦”之纠正。白香词谱(白谱)未收录喝火令。目前词谱可做权威者只有这四家,以“钦谱”为主流,“龙谱”次之。

喝火令作者黄庭坚是北宋著名文学家、书法家、盛极一时的江西诗派开山之祖,生于1045年8月9日,卒于1105年5月24日,字鲁直,号山谷道人,晚号涪翁,洪州分宁(今江西省九江市修水县)人,著有《山谷词》。其书法亦能独树一格,为“宋四家”之一。

而黄庭坚的这首喝火令,虽然前人没有留下内容描述方面的解译,但从字里行间体会,作者似乎是在怀念曾经相处或相恋过的一位风尘歌舞女子,随着岁月流逝,作者的思念之情日益加重。内容是,在一个月明星稀之夜,魂牵梦绕之间,我又给你写了一首赠诗,依稀仿佛,你那美妙身影就在灯前,你那婀娜舞姿还在眼前浮现,可是怎么也追不到你,我一直在寻找,从夜晚一直到拂晓,直到早晨的月亮也西沉了,却仍然不见佳人身在天涯何处。烟水数年,人寰茫茫,教我何处去追寻?就连从天边低飞而过的大雁,也没有寄来你的芳音。由此可见,这首喝火令,不仅词谱美,写的也是愁思绵绵,痴情万千。

不过在清代,喝火令的确是突然“火了”的,流传下来的词竟有四五十首,而笔者从清代许多首非变体喝火令的平仄分析,大多数上下阙中的六言句是可平可仄的,即“中仄中平中仄”,而且除叠句外,每句首字也是可平可仄的。

这里不妨试举一例。

【喝火令】园中小坐,简抱珠妹

(清·俞庆曾)

梅熟愔愔雨,花飞飒飒风。一般杨柳绿阴中。少个伊人笑语,寂寞好帘栊。

幽谷兰香远,新簧翠影浓。金钱卜得喜相逢。不信今朝,不信路千重。不信花前灯下,不信不思侬。

与钦定词谱对比,会发现第1字梅应仄,第18字少应平,第20字伊应仄,第22字笑应平,第24字寂应平,第29字幽应仄,第39字金应仄,第41字卜应平,第57字花应仄。这和笔者的分析是一致的。而这首还写出了四叠句。

再结合其他几首比较有代表性的,如“喝火令·题刺绣图(清·吴敬梓),喝火令·和嶰筠前辈韵(清·林则徐),喝火令·竹簟凉如洗(清·吴藻);喝火令·扇引团团月(清·吴藻);喝火令·北苑南宫笔(清·吴藻)”等,也大抵如此。

从分析笔者还发现,虽然词谱并没有要求对仗,不过对仗清人都是“遵守”了的,因此网上传的“两对”或“两仗”我觉得还是有道理的,起码清朝人都这样做了,尽管钦定词谱和龙榆生词谱都没有要求,但既然清朝人都对仗了,后人不对仗,就对不起前辈了。

因此综合上面分析,我们现代人写正体喝火令,只需遵守如下规则即非常严谨了:

1、喝火令双调六十五字,前段五句三平韵,后段七句四平韵。

2、后段句法,若准前段,则第四句应作“星月雁行低度”,今叠用三“晓也”字,摊作三句,当是体例应然,填者须遵之(也就是这个“叠”和“摊”必须要遵守,填喝火令的难点也正在于此)。

3、平仄最好完全按原调,不必学清人有可平可仄之句。

4、上下阕一、二句宜对仗。

至于网上有些人写的“二仗一叠三枪一破一衬一应”,如果按这要求,词谱还有何用?黄庭坚写喝火令的时候,也许没有考虑这么多吧?

行文至此,依照钦定词谱,笔者将闲暇之余所填几首喝火令也随文附后,聊做试笔学习或交流。

【喝火令】围炉夜语

南郭居士

问盏围炉暖,提帘试夜寒,酒浓堪煮话桑田。梅雪比花窗外,何处似清欢?

且放身边事,还偷字里闲,赠书千客著新篇。蘸墨闻香,蘸墨道余言,蘸墨请君酬对,更饮一杯残。

【喝火令】踏雪寻梅

南郭居士

瘦雪知芳影,东江破晓梅。玉梢残夜发长堤。今顾去冬琼树,唯见此花随。

欲觅春来句,堪惊鸟语时。更行前路问新枝。醉也香凝,醉也梦魂飞。醉也点唇含笑,乍起玉奴词。

【喝火令】庭梅

南郭居士

只树庭前懒,零香砌上眠,画梅人瘦似经年。谁扫小园花瓣,今夕雪犹残。

蕊雨枝头醉,心思月下闲,落红难数夜阑干。几度裁书,几度梦缠绵,几度岁寒三友,竹笛绕松边。

【喝火令】梨花雨

南郭居士

浩气迎风驻,梨英比雪轻。半生难忘是清明。来去一身冰洁,零落也无声。

昨晓春留白,前宵雨未晴。便将肠断向歌行。几度余香,几度影伶仃。几度玉阶琼树,独梦觅箫笙。

【喝火令】立冬

南郭居士

一夜风偏劲,寒时雉不多。万家争晒借筐箩。墙外数枝红叶,门掩几声鹅。

白日生遥野,佳人浣玉河。水洄纤手絮衣搓。正是冬初,正是冷霜苛,正是菊残香暗。问酒与谁歌?

【喝火令】闹春曲

南郭居士

昨扫庭前雪,今迎灶界神。小年先揭纸钱焚。正月一从三十,明个闹新春。

打起千金马,当追五色云。弄梅樽酒醉红尘。几度花灯,几度伴良辰。几度踏歌闻笛,应是陇南君。

【喝火令】官鹅冬韵

南郭居士

绝景疑瑶界,官鹅似佛天。盛冬犹忘是人间。回首宕州云断,凝雨数重山。

怪石琼花缀,虬枝锦鸟喧。断崖飞瀑下龙渊。叹也冰幽,叹也雪多年,叹也逸游牵梦,应恐醉词仙。

【喝火令】情迷夏至

南郭居士

半夏生梅雨,纯情叫杜鹃。燕亭徒寐忆红莲。何处扇香幽送,应恐梦阑珊。

问酒愁阡陌,听蝉断垄田。画楼疏影恍从前。错也谁怜?错也共尘间。错也碧箫依旧,怎负两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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