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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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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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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诞红星满山庭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已到中年的我却一无所获。今日从部队回乡探亲,天儿在东山头微微肚白,我便跟着父母、小弟一起进山打枣。到了山里,两边的山峦便似巨臂一样把我们拥着,头顶碧空如洗,飘有几朵漫散的云团儿,山坡上的茅草东倒西斜,散披在太行山的胸前,乞儿一样的褴褛,乞儿一样裸露着肌肤和筋骨,许是被秋风撕破了衣衫,许是被秋雨浣洗掉了艳色,满山坡都是萧瑟斑残,我们的头发,我们的衣衫,不时有凉风撩拂。我们在荒芜的小路上走着,用一根儿枯枝拨开蓬草,寻找一条通往目的地的路径。

草尖上的寒露浸润我的布鞋,浸润我幼时透着脚趾的布鞋,浸润我记忆里的快乐,小径在脚下崎岖蜿蜒成一条长蛇。

那时,秋阳就胶附在凉透的晓露上,送太行山一个亮丽的清影,路边岩石的巉牙上偶尔点覆着几片儿小黄花的幽媚。我的目光跟着晨曦在秋林的缝隙间瞭望,正见枣林:一棵棵枣树上挂满了椭圆的纯金,纯金叶荫里缀满了闪闪的红星,堪比国外圣诞节里的小松,不,比圣诞小松还要美丽许多,它比小松上的冰花多了一些暖意,看吧,叶片儿在轻风中欣然飞离母枝,象是太行山的手把金钱儿摇落,红枣儿点点繁星一样的亮烁。黄金叶斜着,旋转着,舞蹈着飘落,地面上遍是金蝶翕翼的开合。风儿再大些,在墙根儿,在树下,在坡湾儿垒成小窝,呵!与山坡上向阳的酸枣丛林里的玲珑小巢一样地暖和。北山脚下正流着一条涓涓地小泉,绵绵不断地絮语这金秋的欢歌。

我捕捉到了这叶片的黄金,茎干的粗涩,果实的红色。

来吧!朝山的朋友,我请你到山里看一杆子晨曦,一杆子暮色;来吧!城里的朋友,我请你到山里听一听风中枣雹的落地;来吧!远方的朋友,我请你到山里品一品这红枣的美酒,满箩筐的甜香。来吧,来吧,五湖四海的朋友,贫瘠可见灰褐色的身躯,“之”形红褐色的枝头腋聚黄绿的米花,黄绿的米花队队拥挤着罗列,蜜蜂亮着嗡嘤的小嗓团团垂挂,知了嫩叶当中纺纱娘似的吟唱,生吧,吐出绿色的卵粒,长吧,长圆形的串儿果,抽晨露一丝金芒,采露霭一根儿暖黄,抓一把秋月的明辉,攀伏上你秃颅低垂的下方,向上,向上,红了山里人的脸堂。父母亲俯首捡拾着这深秋的狂喜,红艳艳的星明闪亮在我与小弟的眼里,吃吧,吃吧,大块朵颐这山里的蜜果,饱腹这山风山泉山露深酝的清新甜味,尽享这一家人在一起的幸福劳作,今秋又是一个红红火火的日子。

我静默这满山庭的红黄,心灵深处又一次神荡:譬如一家人的暖流,太行山的神奇,沙土地上的创意,抱月满思潮的军旅,渐渐在父母微绽的眉梢和眼角,在弟弟馋涎的吃相中消翳,即使偶尔在秋叶的飘舞中发出声响,亦不足于覆遮这满箩筐的红艳,满箩筐的芒辉。今秋,红枣的堆积解释了一家人的欢喜,挂在嘴角的微笑,解释了蕴伏在心底里的奥秘。

春之芽,夏之花,都是为这金秋的丰硕;泉水,露珠,繁星和明月都是为这闪熠的眼波;青年,永葆着热情的火焰,点亮这金色的秋诞,把荒芜歌吟成今日的荣华,给满山庭的衰败和枯黄于生命的艳色。

太行山的双臂,抱拥着红火的日子,在日子外,有无限的春光乍泄。

青年的醉芒里,西山的沉夕在收缩,又在满树的黄金叶中闪烁,亮了,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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