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种着一片儿粉红的梅花,地上飘落一团儿粉红的云霞。
捡起一瓣心香,暖了一缕幽雅。
今天是个歌唱的日子,我的思想生出了根芽。我在笑,口边笑,眉梢和眼角笑,那种由心泉荡起的漩涡,由眼里探出的花枝,我相信你知道。这不是故事(也是一个故事),我心里盛开了一树梅花的火焰。
也就是这样一个冷暖相宜的时间,我随着河北省采风学会的会员朋友们到达了衡水市安平县。
博陵郡是一个梅林,博陵郡是一个花园,一百零八个类别,一百零八个仙女,一百零八种舞姿,我眼里闪烁着梅花的灿烂。
相信我,可不是天上人间,合上眼,都是花瓣的翩翩,都是粉红色的云烟,都是稚嫩的翅粉,都是少女的红唇,都是小女儿梦里的颜色,都是蜜蜂,蝴蝶的欢恋。我沉浸在这美丽的世界,我的灵魂是艳丽的,因为麦田,青山,河流,小草,野花……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我的喉咙,似是跳动的音符,充满了幻想的曲调,红的,粉的,一朵朵,一队队,一枝枝,一树树,汲取了日月的光华,涂染了晨曦和落霞的瑰丽,漫飞了诗词歌赋的墨香,象是书画里的精灵,借着彩虹、星辰的希望,在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我赏尽她的妩媚。她的气息在空中飘摇,三月包装了她的美丽,好一个浪漫的情调,好一个春天里的誓言,东风回来那一天,杜鹃,子规,比翼,相思,鸳鸯,雎鸠,大雁,黑天鹅……纷纷唤醒身体里的热血,不论是春天里的问候,还是土中蚯蚓的尖叫,不论是早晨的露珠,还是暮霭里的星明,都会莅临这场北方的盛会,都会青睐这四月的挚爱。
风是天然的笙箫,和着空中不时的鸟鸣,梅花的翼羽是仙子的风韵,歌舞升平在枝头的云霞。
走近博陵郡的门口,张秋红女士绽开了微笑,与她有约,与她的梅园有约,见了她和她的梅园,方知与之有约的是春天。
她玉立婷婷,脸色黝黑,只有艳阳和这片土地明白这里面的奥妙;她舌灿梅花,一百零八个色彩渲染她的梦境,她一挥手,招来九天的祥云,落上了安平县的土地,在四月里释放自己的馨香,虽然是颜色,一样被风雨洗涤过,呈现出亮丽胭脂地粉,香甜鲜艳地红,纯洁清澈地白,白里透着粉,粉里流着红,夜间她就是在这样缤纷的色彩中入梦,黎明她就是在这样的色彩中醒来,生活应当就是这样的色彩。
种花是福,种梅花更是一种美的享受。
我们的面前是一片梅林,梅林之外更有云霞和彩虹,日月星辰的光明都属于你,全部都纳入你的怀中。一样是黄土地,你种植的是生命的爱意,生活的旖旎,情感的变幻,理想的自在与满足,看吧,她多情的柔光又落上了梅花的香肌,她欢喜的泪水又低垂到落英的艳骨。
昨天,你的赞美在古,在今,在唐,在宋,……在冬日里有雪,寒风里有月,而今移居北国,赞美你的何止是踏青的朋友,还有蜜蜂嗡嘤着小嗓,薄羽舞动团团的清风,蝴蝶振动华丽的锦衣,展示翩飞地翅膀,迷恋,沉醉,浸入粉红的霞黛。我也来了,是默默地清唱,是痴迷的眼波。
暖风送来一阵儿芬芳,林头的云霞一阵儿飘摇,这一阵儿飘摇让我想起了少女的羞涩,或许不是羞涩,是思流,涌上了心头,薄施在脸颊,这颜色同是在艳阳天,一片儿在枝头息羽开合,一片儿在心头波动起落,这是凝聚,这是上升,这是散扩,像是在空中,又似在心中,是花蕾又是花芯,是花瓣又是花萼,这种汹涌让我感动:风起时是飞翔,是飘渺,落地时是静止,是憩息,从现实到空灵,又从空灵回到现实,化生了柔软的思绪,甚是奇妙的物语:天上的云彩与地面的梅花,夜间的明星与地面的萤火,下探崖壁的松檐,雾海游弋的巉岩,醉在云端的晨曦,青年男女的欢恋,似一朵粉红的莲花,在湖水的摇篮里,在绿碧的软榻上安眠。
梅花的骨骼是坚硬的,血是火热的,燃烧了每个冬天的凛冽,要不,为什么总要似个婴儿发烧般地敷上点冰雪,博陵郡的梅花就是今日的冷语:在四季沐春的河北,时间又有些匆忙了,蜜蜂蝴蝶都不见了,花瓣上有的卷边焦,有的零落,只有张秋红女士在讲着那动人的故事,不管是梅开还是梅落,好象都与她无关似的。她心中有画卷,用汗水泼墨,蘸着梦中的颜色,描绘着自己的生活。我想,她是有道理的,否则,安平县的土地上怎会有这样的光泽:抽尽晨曦晚霞的艳丽,饥饮翻山跳涧的珠玉,融和东风南风的琴瑟,只要心中有画,那管什么秃枝残阳,只要心中有诗,那管什么伤悲泪落,只要有花意,只要有诗心,梅花就是天边的彩云,博陵郡就在云天外流动。
梅园不远是个村庄,盖着好多平房,整齐清洁。门口的道路都用青砖铺设,干净利落,院子的格局与我老家平山一样布置,进到里面就象回到家中一样亲切。村中的老乡很热情,都是四邻八舍,告诉远来的客人,这是猪圈,这是厕所。正房的屋檐上贴着瓷砖,有些残破,记录着主人的忙碌,无暇修缮;檐下前沿台上放着临时迎客的沙发,采风的朋友们啊!看一看洋槐老枝头有玉米嘟噜倒挂,大铁锅里飘出煮红薯的清香,还有那丰盛的饭菜,都是当地人的最爱。更有梅花美酒上了餐桌,这酒有个诗意的名字:梅花瘦。我个人的理解,都是梅花的精华入酒。否则,一杯一杯的矿泉水里,为何融入一点点梅花的美酒,不是昂贵,不是主人吝啬,不怕醉酒,你可敞开肚腩,一醉方休。我端起面前的酒杯浅饮,香甜入口,顺着喉咙缓缓而流,心便化了。
一杯美酒入肚,当然离不开诗画,书法。一些采风的老者,慷慨解囊,挥毫泼墨,果然是绿叶,果然是花朵,果然是香流,果然是骨骼,实为风范,实为助兴,实为答谢,如果酒是梅花瘦,那么满怀的墨香又是什么?
观张秋红女士的眼睛,观张秋红女士的嘴角,泄露了她的秘密:苦与累,斗争过香与甜,说她的生活是苦的、累的,都写在脸上;说她的生活是香的、甜的,她的眼里有着梅花一样的艳色。看画面上的花朵,那虬树的一枝,浓妆淡抹,不露声色,分明是春色躲在冬的角落,一冬的风刀,一冬的雪剑,一冬狂喷的热血,还不曾包扎,还不曾流干,那是她肉身燃烧着的火焰。红梅,红梅,这名字里岂不是蕴藏着革命的深情,我觉得战栗,我怎么能得知她寒风里抱着双臂,伤口还在流血?
也许说出来,你便不见得明白。我是经历过军旅生活洗礼的,容易把红色看成是热血,看成是旗帜,这或许太积极,太向上了,不容易被人理解,但是生活来的太猛烈,不能退却,只能把一颗滚烫的心,只能把一腔滚烫的血,投入到理想的归属地,非到流净最后一滴血,不能收起自己的旗帜。对于军人如此,对于园丁亦如此——莫要放下自己的锄头,今日种春,明日种夏,再种就是金秋。
临了,生命停止后,就种下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