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约

班主任老师认真，在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后，决心要履行与年级主任的约定。约定是个啥?就是吓唬吓唬学生，让不学的学生生出个志气来。具体一点儿说,就是把考在后间的淘汰到普班，而淘汰下去的考得好可以回来。

这个事有点难，班主任老师的心像春风吹拂的柳条，飘荡在空中,左右摇摆。“年级主任说话算数么?最后的同学愿意下么？谁愿意上来?”想实现网课期间在同学家长面前讲的话，班主任老师知道有不少的地方需要沟通。

乘着年级组的人少，班主任老师拜见了年级主任。“咱们今次考试没有拉开考，成绩不真”，年级主任的话停下来时，手头的活也放了下来。“可前一次的约定,是因为学习进度不一没有执行，难道今次也不?”班主任犯难，他理解年级主任，却没办法兑现自己对同学们说的话。“这个真怨不得我”，年级主任说:“疫情这么严重，谁敢拉开考”。最后的商量结果是：退几个进几个。可这又不契合班主任老师的想法:他不是要普班考的好的同学，要的是要回退下去考好的同学”。

总之，班主任老师的心像春风吹拂的柳枝。

他得马不停蹄地确认可以淘汰的名单，他要做一次谈话。与其说这是实现约定的进一步举动，不如说这是为将要淘汰的学生种下一粒志气的种子。

“董同学，今次的成绩出来后有什么样的感受？”

"想到成绩应该不高，但没想到这样低”，董同学有点沮丧但并没有想像的那么厉害，反倒是多了几分淡然。

这不是班主任老师设想的，要知道这可是师生的最后一次的谈话。但他的学生没有因为成绩而痛苦。“哪怕……”，他想。

接下来的对话更冲击班主任老师的内心，对话的场景完全没有按照班主任老师设定的情节推演。

“我说如果今次你被淘汰下去，或者也不会，你会怎样？”

“无所谓的事了”

无所谓的态度，失落中巨大的平静,让班主任老师不得不反思这次履行约定的意义。他差点打退堂鼓。可班级老师们恨铁不成钢的心，又激起了他的另一种想法:既然约定不能实行,那就要回自己下去的同学。

“踔厉奋发志宜坚，同仇敌忾过雄关”，没有今冬的寒彻骨，哪得明夏花绚烂。年级主任叮咛到“同学得自愿才行”。

这就是一场春闺梦里行。在梦里，他翻越冰雪覆盖偶有裸露石头的大山，他终于见到了一片茫茫的草原。在这里，像运动员一样，草儿忙着发芽，花儿争着开花，连树木也忙着庇护出生的鹿群。三三两两的鹿儿悠闲的散步进食，有时抬头仰天长鸣。他整顿自己褴褛的衣服，假意是一场邂逅，试探自己曾看着喂养的鹿儿还认识自己么，在它身旁坐下，俯身为它吹奏。然而鹿儿只沉醉在音乐中，欢快地跳舞，结伴与自己渐行渐远。

后来他郑重地在笔记里写到：“现实比梦里更让人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