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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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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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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巴,野性的梦

                    郭松

在动身去丹巴前,几个战友把我领到一幅四川地图前,说是走“成都——四姑娘山——丹巴——新都桥——康定——成都”的环线。我忍俊不禁,那指点江山的架势,像红军研究战略部署。

车程有些漫长,但空气清新,窗外景色像连环画一样翻过。随着海拔渐高,我有了高原反应——嗜睡,连翻越四千多米的巴郎雪山也浑然不觉,朦胧中只感觉冰冷,赶紧翻出毛衣套上。恍惚间车停了,司机说“方便一哈”,我正憋得难受,一跃而起,慌张找了个地儿,“解决”后一抬头,才发现几步外竟是万丈深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抹了抹发虚的冷汗。

车快到丹巴的时候,我的头一直挂在窗外,那种浑然天成、逶迤磅礴的美,让我体会到什么叫大美不能言。天不能再蓝,云不能再白,清澈的江水流过开满野花的草地,看一眼就醉了。车就像在海面上漂浮,有时觉得已走到天边,可一拐弯地平线却在远方。在离天空很近离尘世很远的地方,好像在梦游,实在受不了引诱,我和战友疯癫下了车,跟几个背包客一起徙步而行。

藏寨沿着起伏的山坡迤逦而建,错落有致地散落在绿树掩映中,墨尔多神山雄奇苍劲,云雾缭绕的山谷,白角红檐的藏居,原始而秀美。我痴痴地盯着雪山、碧空、流云,整个人都在亢奋的状态,忍不住放声歌唱,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这是平时衣冠楚楚、彬彬有礼的我想做而不敢做的。在正午骄阳下暴走了三个小时,因为没涂防晒霜,脸开始灼热泛红,同行的驴友笑我们是“红二团”的,不过他们的样子不比我们好看,可以和我们整编成“红四团”。

到了县城,在青年旅社安顿,外国游客不少,来自世界各地,估计凑个八国联军没问题,我佩服这些人的体质和探险,用很烂的英语跟更烂的汉语交流起来。旅社的老板是成都人,老牌驴友来到这里,竟被牵绊住了,和几个朋友做起生意,闲时扛着相机到处转悠,或者坐在原野上发呆。据老板说,丹巴的夏夜,躺在床上满天星星,要是月亮走到你窗前,入睡就有点困难了,我眼巴巴地听着,似乎在听童话。

丹巴素有“千碉之国”称誉,或三五个一群,或独立于山头,集中的地方,数十座碉楼,有“刺破青天锷未残”的壮美。碉楼一般为方柱体,也有五角到八角的,高度一般不低于十米,多在三十米左右。碉楼的用途不一,有用作战争的防御碉,传递情报的烽火碉,有用来求福保平安的风水碉,避邪祛祟的伏魔碉。建造古碉一事,可追溯到千年前的东女国,《旧唐书•东女国》载:“西羌无别种,俗风女为王”,“其境东西九日行,南北二十日行,有大小八余城,王居名康川,中有弱水,南流,用牛皮船以渡”。

在甲居山寨,我们喝了青稞酒、酥油茶,吃了奶酪和草烤粑粑,味道都很浓烈。有幸目睹了宰牛,几个剽悍的藏汉三两下就将牦牛放倒在地,没用牛刀,用绳子缠住牛的嘴鼻窒息而死。看着炖得半生不熟的砣砣肉,我拿起藏刀割下一块,嚼了嚼嗯好吃,觉得以往吃的只叫“菜”,而不叫“肉”。虽然身边还挂着滴血的肉块,但在这样的环境里,一切都那么自然。

     康定的汉子,丹巴的美女,远近闻名。据说“美人谷”的女子,不怕风吹不惧日晒,劳动之余稍加洗梳便风韵毕现,冰肌玉肤永远含烟凝碧,丰腴体态永远婉转含情。据说丹巴女子是西夏皇族后裔,王朝灭亡时有大批后宫嫔妃从宁夏逃到这里。我们在“美人谷”,不幸的是只看到了老人和小孩,原来美人都不在家,一长成就被外地宾馆请去了,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家。

我们带着遗憾回到城市,骨子里的那点野性不再显露,但还能触到丹巴起伏的呼吸,仿佛一回头,它的朴野、芬芳,依然亲近在唇齿、眼眉,积攥的感受沉入睡眠,使人觉得丹巴旅行,像一场野性的梦。

(此文发表在《散文选刊·下半月》·2018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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