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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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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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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卤菜

                      郭松

人有五觉: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前四觉都是见异思迁、随遇而安的,眼可被七彩所迷,耳可被五音所乱,鼻可被香气所醉,身可被舒服所溺,唯味觉是留恋初始、难以忘记的。

四川卤菜,除了辣还有麻,有两个特点:一是味浓色味,卤的过程漫长,等味渗入之后,色泽也变得浓,从枣红到暗红。二是有中药成分,除了用老汤,还用中药包卤制,有滋补功效。

我的老家在川南古蔺,一想起老家的卤菜,就不禁馋涎欲滴。记得小时候,每次路过大巷子,都会不自觉地往那些卤菜摊子看。昏黄的白炽灯下,有卤猎头、卤尾巴、卤蹄花、卤舌头、卤肚子、卤肥肠……记得有天傍晚,我跟父亲去外婆家,正赶上她家晚饭。父亲问:“幺舅,可不可以切点卤肥肠来吃喃?”幺舅说:“咋个不可以嘛!我这就带老四儿,去李烧腊家,给你切点。”

到了李烧腊家,刚出卤锅的肥肠,像一堆松紧带,缠绕在一起,色泽金黄,卤香浓郁,冒着热气。幺舅特意挑了两根又宽又褶的过称,而后切成小节小节的,舀一勺卤水浸泡、打包。父亲见我提着卤肥肠回来,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儿。幺舅拿出藏了多年的郎酒给父亲斟上,父亲说:“正好,我带了一包卤花生米,下酒。”

七十年代的城关镇还是一副旧貌,我放学后喜欢在那些小街小巷东窜西窜,总见那些卤菜摊子围着人。生意最好的,要数聂幺爷家的麻辣鸡,切成一坨一坨的卖,七分钱一坨,往佐料里一蘸,送进嘴,麻得、辣得你“嘘啊嘘”的,吃完了还舔着手指。幺舅是土生土长的古蔺人,也是个厨师,听他说:山区卖体力的多,口味一般都重;山区中草药多,聂幺爷家的麻辣鸡,香在那锅卤水,是多种中草药熬制的。

到了九十年代,老家的夏天流行一种叫“冷淡杯儿”的夜宵,生意做到了街头、院坝、河边,大多吃些煮花生、卤鸡翅、泡凤爪、炒田螺、炒龙虾什么的,喝点泡酒、扎啤之类的。那时的女孩儿有两个特征:一是头发染得黄黄的,扎个翘尾巴在脑后。二是每到夜幕降临,就和男朋友坐在街边巷口喝“冷淡杯儿”,好像不整点卤菜就一天白过了似的。

有家卤兔头特别香,买点回家慢慢啃。先吃两颊核桃肉,后掰开下颌和天膛,分开啃,再咬开颅骨吃脑花。兔头,最好吃的是舌头,肉质肥厚,卤味很透,卤水渗入骨子,但火候又恰到好处,不软不硬。啃起来,一个接一个,叫人欲罢不能。记得有次过年放烟花,我和家人去看,回来路上就买了卤兔头,边啃边走。

家乡人爱吃卤菜,卤菜摊子就多。但凡有点手艺的人家,推个流动摊子支个太阳伞,也能混口饭吃。有时不到傍晚6点,摊子上的几个筲箕就空了。有一次,我在一家摊子买卤菜,听老板娘说,这是她公公的手艺,她公公以前是个厨师,会整点卤菜,现在她两口子都没有收入,她公公就把手艺传给了她们。早晨起来就开始卤,下午3点推来卖。这只是个临时摊子,她们正在找合适的店铺。说完,她让我加了她微信,说找到的店铺就把店址发给我。

对于喜好卤菜又没有家传的人家来说,自己动手做也不怎么难,商店里有卤水卖,买几包回家也可以卤。时不时,父亲将卤好的鸡翅、鸭脚、猪肉、豆筋端上桌,母亲尝了尝:“嗯,合适,鲜香,可口。”一家人吃了连声说好,父亲听了心里美滋滋的。

(此文发表在《作家周刊》2020年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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