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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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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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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的茶

                      郭松

云南地处西南边陲,多民族绚丽的文化,是世俗的诗和远方。作为在云南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外来人,我始终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里的风土。

汪曾祺曾在《泡茶馆》一文中说:“如果我还算一个小说家,那么我的小说大都是在昆明的茶馆里泡出来的”。不过,喝什么茶,怎么喝法,他并没有太多的记叙,不过是随便喝喝而已,冲泡和饮用都没啥讲究。

作为中国重要的产茶区之一,云南的饮茶传统,鲜少受他省的影响。普洱茶的形态,是由藏区订单塑造的:茶马古道上,最热销的是云南的茶和西藏的马,藏区饮食的油腻正好由茶来调解;然而从滇西南进藏路远山高,茶叶得压缩后才便于马帮运输,普洱茶的饼型和砖型由此得来。

要找到云南本土的喝茶方式,可能要到与藏族邻近的山地民族热爱的火塘边,围着火塘烧一壶水,再把茶掰碎放进陶碗里,水开了冲泡,茶渣嚼一嚼,咽进去吐出来都无妨。

石板上的马蹄印,密林里的古茶树,草丛中的清代石碑……都记载着易武镇当年的啼响马鸣。在一家车姓的民居里,保存有一块“瑞贡天朝”字样的牌匾,这块牌匾是清廷对贡茶进士车顺来的褒奖。

只有置身于澜沧景迈山时,才能感受到那云雾间村寨的奇妙。弹石路联起布朗族、哈尼族和傣族的一个个村寨,村民每日都要到更高的茶山上,用传统的方式摘叶、晒青和炒茶,茶乡生活藏在空茫一片的山里。

景迈山的“山门”,在山脚的一条小河边。出于对原产地茶的保护,在采茶季节村民自发在道口设置检查站,把那些试图以次充好的茶挡在山门外。景迈山上有几百年的古茶树,也有上千年的古茶树。在那里,第一次体验到茶在生活中的仪式感,这种仪式感无关泡茶的礼仪,而是从采摘到成茶的制作工序,都在观看甚至动手参与。坐在桌前品尝主人新做的茶,叶片在昏黄的茶汤中舒展跳跃,香气和口感都有山林的活力。

勐海南糯山相对小巧一些,只要分得清茶园间小道的走向,走路爬山不出1小时就能抄近道来到半坡老寨。在满山青翠中徒步,伸手就能摸到茶龄上百岁的老茶树。茶园间常见小凉棚,偶尔也见小路边的树屋,都是茶农看护茶园的临时住处。

云南西南部和缅甸北部,通常被认为是古茶树的中心地带,这里的茶树都是原生态的大叶种。云南的山地造就了这片土地气候的多样性,同种茶树的口味也有微小区别,与当地各不相同的制茶工艺结合,便演变出不相同的风土茶味。

严格说来,“普洱茶”并非是用茶产地命名的,普洱茶的茶山分布在版纳和普洱的交界地带,版纳境内的茶山更多一些。普洱茶因贸易而得名,原产地茶被马帮驼运出山后,第一个交易集散地在思茅的普洱,茶便用交易集市来命名,如今“普洱茶”更多是用半发酵和压制成饼的传统工艺制成的茶。

产茶大省福建的制茶工艺对云南的茶有些影响,譬如在大理的下关、巍山和临沧的凤庆一带,借鉴福建红茶的工艺并作本土化改良,制作出“滇红”。这个地区也改良出一种“晒红”工艺,用日晒来完成烘干。日晒烘干的红茶,口感少了烟火的温热气息,却增添了高原阳光直白炽烈的通透。

中国最有名的白茶产自福建福鼎,如今制作白茶的工艺也传到云南。在景迈山喝过用当地茶青制作的“月光白”,比起福鼎带着海风山石味的白茶,景迈山白茶的味道,有热带山林间一抹皎洁月光的空灵。

很多产茶区信奉“茶祖”,茶林里都有一棵高大的茶魂树,树干上捆绑着用竹篾编织的小篓子,用来盛放祭祀品。茶农采摘茶魂树上的鲜叶时,都要先祭拜茶祖。每年春天,各家各户把茶林里的茶魂树鲜叶采摘下来,制成“茶魂茶”,供奉在茶祖面前,祈求茶叶年年丰收。

制作茶魂茶,必须由家族中的长者采摘,采摘前要斋戒、沐浴、更衣,然后跪拜在茶树下,献上泡好的茶和饭菜,诵经祷告完毕方可上树采茶。每棵茶魂树的茶都是采用纯手工制作,杀青、揉捻、晒青都以树为单位进行,不得混杂。

云南的茶越陈越香,探寻茶风土滋味的道路也越走越长。在云南,不管是在哪座茶山品尝哪种茶,心中都会生出感叹:云南的茶,是天地、时间和当地人一起造出来的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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