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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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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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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磨豆花

                      郭松

年少时,常跟着父母去老乡家推石磨。把糯米一点点臼进磨孔,“嘎吱嘎吱”地推拉,细粉就簌簌而下。

在我老家,做豆花办招待,是既体面又省钱的事。头天晚上,要把豆子摊在簸箕里,选饱满的用水浸泡、发胀,第二天才去磨。

磨钩挂在屋檐上,父亲取下来挂在磨把上,母亲将石磨洗过,在磨口备上一桶,将泡胀的黄豆一勺一勺添进磨孔。我们几姊妹紧握磨杆,顺时针用力推拉,石磨一圈一圈转起来……父亲说:“推磨,既磨豆子,也磨性子。”

煮浆是个急不得的活。先把柴添进灶膛,用火钩把火拨得旺旺的,“哧哧哧”的火苗从灶里冒出,欢快地舔着锅底往上飘。柴火“嘭嘭嘭”地爆开,锅里“嗞嗞嗞”地冒出热气,不一会儿便沸腾起来。这时要匀着加火,不然会漫出来。会烧浆的,豆花舀完,锅里干干净净的;不会烧浆的,锅里会铲出锅巴来。

滤浆的时候,拿来干净的滤帕,绷在备好的漏斗状、十字形的滤架上,捆绑牢实。一桶豆浆倒进去,两手握住滤架,左颠右簸……豆渣留在滤帕里,豆浆流进大盆里。不用多长时间,就把豆浆滤好了。

把浆倒进锅里,用勺舀上胆水顺着点,母亲还如数家珍:“胆水要不多不少,点豆花要小火,用瓢在锅里转来转去,让胆水和豆花均匀和在一起……”最后,她用筲箕榨豆花,使其绵实、凝结,用菜刀一墩墩划开。

吃豆花也讲究。就说干海椒吧,先剪成一截截的,放锅里小火焙干,在石窝里舂。放点现从土里摘的葱葱儿,那香味儿直冲脑门。那些豆花店,哪张桌上没放一碟一瓶的?碟装蒜,瓶插鱼香。蒜不用指甲剥,用筷子压破头,味儿更浓。鱼香现摘现吃,图个新鲜。切细放在蘸水里,和海椒一起搅拌,拈起豆花往里一蘸,那味道简直不摆啦。

讲究点的豆花店,先端碗清汤给你,说是润润口。别以为是煮肉的汤,而是淹豆花的诰水。苦涩中带点回甜,清热解毒开胃。一个清汤,一个蘸碟,一碗豆花,一碗饭,就占了半桌。还叫一声:“来二两烧酒!”吃得满头冒汗,直说“嗯,安逸。”一算账才几十块钱。

自从到外地上学,就很少吃上老家的豆花了。记得学校附近有一家豆花店,我每周都要去光顾一回。参加工作后,无论在哪个地方,我都会钻头觅缝找豆花店,却很难找到。如今,用石磨推豆花的人家少了,为了省时省力,有的添置了打米机、磨面机,只需几分钟就能搞定,如同那些石板路、砖瓦房被柏油路、水泥房淹没了一样。

那些石磨,默默地蹲在屋檐下,每每看着都会怅然若失。母亲在石磨旁舀豆子添磨孔的情景时常浮现,那时生活困窘,却倍感温暖。母亲就像那盘石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把日子研磨,喂给我们生命的原粮。每每看见豆花店,都会想起老家的石磨,想起乳汁一样的豆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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